李贤听着兄长的叙述,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
光凭证人的描述,还有案发现场的情况,怎么就判断是凶贼抢劫,而后引发的伤人及持质事件?
一切的揣测,都显得太过顺利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其他情况?
答案是,有。
李贤双眼骨碌碌地转,他脑袋中已有了个不成熟的猜想。
要真是那样,这幕后之人可不简单啊!
把所有人都当傻瓜耍了!
除了他。
“潘妇人,是你自导自演的吗?”
哼哼!但很抱歉,你遇到了我李贤,是蛇是龙都要给我盘着。
只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需更多的证据加以佐证才是。
一旁的乾佑令李自明无意中一扫,见到李贤诡异的笑容,心中暗道,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神经?
不过,他最终还是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身受重伤的老妪身上。
有了当年的救命恩人,现在已添为太医署太医令的胡太医亲自把关,再看看方才仆从给胡太医送来的药箱后,老妪头上已经扎着的几根明晃晃的银针。
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武家仅存的受害人就会醒来。
届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盗窃和劫质伤人之事,自然不攻自破。只要再能及时抓住贼人,治下百姓的紧张和恐惧情绪自会消散。
和李贤担心这等恶劣袭人偷盗之事,会直接影响到老父亲的前程不同。
身为乾佑县令的李自明首先考虑的是治下稳定,只有让首恶伏诛,才不会让百姓们人心惶惶,才会对得起他身上披的这件官服。
他是朝廷命官不假,更是护佑乾佑县当地百姓的一地父母官!
趁着众人都于病榻前等待关键受害人醒来,李贤背着手,却是独自一人在内走动,打量着这破旧的房舍。
其实除了几个破旧的木柜被翻得稀巴烂外,并无太多突出的线索。
看起来,还真像是一般的盗窃事件。但总给他一种刻意感,比如衣柜中折叠整齐的布衣,被扔到地下后,依然不显得多么凌乱,真正的盗匪不应该是抓住任何一个可能藏匿财物的地方,而不放过吗?
除非贼人早就知道钱财放在哪里!
继续推测下去,翻箱倒柜,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混淆视线。
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么一转头,就看到了武大郎。
喝了两口水,又蹲在老妪身边休息一会儿的武大郎,此时已不像先前那么昏沉,他依然专心致志地守护在武母身边。只是在这间隙,问询了两句关于潘家娘子的事,而后便沉默不语。
“这一家人都有问题!”
李贤摸了过去,坐于武大郎身侧。
武大郎一见恩公来了,有些拘束的从地上干草堆上站了起来。
“别介,你坐,刚刚输完血,脑中自是有些昏沉,要过注意休息!”李贤摆了摆手,正色道。
“额,武征遵命!”说完后,武大郎也就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武征,这是武大郎的本名。嗯,不是水浒里虚构的那个武大郎就好。可潘家娘子,有了前面那些怀疑,未必不是水浒书中的潘娘子……
然后李咸也和武大郎一样,看着胡太医取出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插在武母头上,看的人心就有些发慌,头皮发麻。
那感觉,每一针都像扎在自己头上一样。
李贤忙转过头去,盯着武大郎憨憨的脸,装作不经意间问道:“边疆战事连连,武兄于前线作战,每次可是将每次的月俸钱都寄回家了?”
武征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老母,若是旁人问他,依他那性子,可能不会直接回答。可李贤这个救命恩人就不一样了。
武征老老实实交代道:“恩人以后直接叫我武征就行了,实不相瞒,两年以来,军中月俸钱,包括官家发的赏钱,我都是让人如数送给了家中老母……”
经过武征这么一解释,李贤大体明白了,武家管钱的不是武征,也不是潘家娘子,是武母!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方面,有了武征在前线拼命,武家每年积累的钱银,就足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需知,大宋对于将士的待遇甚为优厚,除了基本工资——每月五百文到一贯的月俸钱外,还有许多津贴补助,如每年的重大节日,战场上的军功都会转化为赏赐。
依李贤的初步估计,武征家中的年收入至少在十五贯以上,但看着破旧的房屋,陈旧的糟糠,武母显然没舍得花。
钱财动人心,何况是那种近在眼前不能花销的。
这么想下来,潘妇人的作案动机也就有了!
且经过李贤这么一问,武征显然也起了疑心,可老母尚未醒来,他只好忍着性子守在身边。
打听到相应的信息,李贤不动声色的溜了出去。
左右一问,很容易找到了事发现场的第一人证。
那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名字很土,叫狗娃子。
人就住在离武家百米远的地方。据他说,当时夜黑,只听到了潘妇人的大叫声,并未见到武家老妪的叫喊。
随后,李贤又细细观察了下现场保护的足迹,这破案足迹寻踪之法,正是一年前,他为父亲信中所书。显然,父亲李自明在一众捕快的实践下,已经应用的如鱼得水,凶人的足迹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肉眼可见,那用灶台里的灰烬圈出来的大圈里,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