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末贞松开了妻子和孩子,对着丁远森深深的鞠了一躬。
他没有说谢谢。
有些时候,是不需要说谢谢的。
他的妻子和孩子已经获救,他已经无所顾虑。
“国民政府是不是最近发生了很多泄密事件?”
孙末贞开口问道。
丁远森心里一惊,这是绝密,一个早就远离官场的人怎么会知道的?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在早稻田大学上学的时候,和现任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是同学。而当时,我们还有一个同学,叫丰川堂俊。而这个丰川堂俊,其实是中国人,他的中国名字,叫黄浚!”
“黄浚?”
丁远森一怔:“哪个黄浚?”
“行政院机要秘书,黄浚!”
丁远森呼出了一口气。
黄浚!
这个机要秘书,既能参加国民政府最高级的军政会议,手里也掌握了大量的最机密文件。
“他和须磨弥吉郎是非常好的朋友!”孙末贞继续说道:“在早稻田大学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关系很要好,我也知道了黄浚的真正身份。
回国后,黄浚恢复了他的原名,但我发现这个人虽然有才气,但却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不值得深交下去,那以后我们就渐渐的疏远了。
后来,黄浚找到了我,他已经身居高位了,他和我聊了很久,都是关于我们在早稻田大学时候的事情,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了。
他要拉拢我当汉奸,我断然拒绝了。但我知道,可能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就当机立断的让陈国威离开了我们,这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黄浚!
丁远森呢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黄浚在早稻田的时候,和须磨弥吉郎是好友,而须磨弥吉郎披着总领事的外壳,其实却是日本在南京最大的特务头子!
“谢谢你,孙先生。”丁远森不再迟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我立刻护送你和夫人离开上海,你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孙末贞没有客气,他接过了支票,他是个残疾人了,可他将来和妻子,孩子们还要生存下去。
他把陈国威叫了过来:“丁先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把国威带在身边吧,他还年轻,你总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丁远森点了点头。
孙末贞又特别嘱咐陈国威:“国威,以后你待丁先生,要和对待我一样。”
“好的,大哥。”陈国威的眼眶湿润了:“大哥,你,你和嫂子多保重!”
……
丁远森在第一时间汇报了自己得到的这个珍贵的情报。
南京方面获悉后,立刻秘密成立了一个“侦缉黄案专门小组”开展工作。
不过奇怪的是,监视了一段时间,既没见须磨“看望”黄浚,也没见黄浚去“拜访”须磨。
原来黄浚在须磨的指示下,为逃避嫌疑,规定近来绝对不能直接打交道,而是采取了更隐蔽的途径与手段。
不久黄浚的狐狸尾巴就被“侦黄小组”捉住了。
该小组人员见黄浚下班后,既不乘车,也不带随从,经常独身一人到南京市玄武湖畔散步。
他爱吃巧克力糖,但从不将糖纸随便扔掉,而是将糖纸夹着一张纸条放到公园一株大树的树洞内。此处很偏僻,一般人是不去的。黄浚走后不久,就有一个朝鲜人来取走。
“侦黄小组”摸清其规律后,当黄浚将糖纸和纸条放置树洞走后,朝鲜人尚未来取之前,将纸条取出来,照了相,然后按原样放在树洞中。
朝鲜人来取此情报时,又偷着把他也照了相。但不知黄浚是有所察觉还是日特有命令,军校逃车事件后,再没见黄浚来玄武湖。
“侦黄小组”分析,黄浚绝不会死心,一定会让他集团中的其他成员代替自己。果然,监视黄浚汽车司机的人员发现,这个叫小王的司机经常到新街口附近一家外国人开办的咖啡店去喝咖啡。
他每次进店后,就将自己的礼帽挂在衣帽间的衣架上。几乎与他同时,就有一个日本人进店喝咖啡,也将一顶与小王同样的礼帽挂在小王挂礼帽的衣架上。
那个日本人喝完咖啡先离店,将小王的礼帽戴上扬长而去。小王喝完咖啡,就戴上日本人那顶礼帽离去。“侦黄小组”分析,这大有问题。
“侦黄小组”还发现那个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日本人戴着小王的礼帽有规律地骑车走入中山路逸仙桥南一家“私人医院”。
事后得知,这家“医院”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一个秘密联络站。那个日本人名叫河本明夫,名义上是日本总领事馆的管理员,实际上是须磨手下的一个情报员。
他有时也与黄晟在这里碰头。
黄浚传递情报的渠道和手段以及有关人员的材料是搞到手了。但情报的内容还没全掌握。为此,“侦黄小组”又设了一计。
当河本明夫晚上从“医院”中走出来乘自行车回日本领事馆的途中,行至与中山路垂直相通的汉口路时,突然从汉口路冲出三个骑自行车的“冒失人”,猛地冲向河本,河本躲闪不及,连人带车被撞翻在地,头上的礼帽也甩落在地上,被风吹出了十几步远。
冒失人眨眼间便不见了。
河本的自行车摔坏了,头破血流,手臂带伤,但他的头脑还清醒,跌跌撞撞地要站起来拾地上的帽子。但刚走几步,疼痛难忍,又摔倒在地。就在这时,来了两名穿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