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邵柠沐浴过后换了衣裳,那是景宅婢子准备的衣服,一袭浅粉色绣蝴蝶衣裙,搭配坠着小小粉红珍珠的流苏腰带。
双双为邵柠挽了双丫髻,又系了粉红丝带,还给她戴了素白色的面纱,面纱上绣着三朵聚着的桃花。
景宅的路每隔十步就设有灯柱,故而在天黑后也不必提着灯笼,此时已经是戌时,再过些时候,就该入睡了,这个时候景老爷才回来,可见他确实是忙。
这也让邵柠对他多有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忙成这个样子?她爹瑞国公在天黑前就下班了,景老爷是做什么工作能经常加班啊?
她一边想着一边由双双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的绕了许久才拐进一处清幽的院子,此处没有长廊,只有正屋三间房,院内没有树,只种了几株草。
站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双双躬身站在门口没有通禀,等到屋里面的话音落后,才说道:“老爷,公子救的那位姑娘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有些疲累的声音。
双双回了声“是”,就将门打开了,她朝着邵柠做了个请的手势。
邵柠提着裙摆跨进门槛后,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她回头瞧了一眼,双双并没有跟着她进来,再看着空旷的明堂,也不知道景老爷在哪呢。
她向前走了两步,向左瞧是面镂空雕刻的木墙,里面贴着素纱,再仔细瞧去,在正中间似乎有道门,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
那应该就是旋转门。通常情况那里面不是卧室就是放着什么珍贵的东西,景老爷应该不在里面。
再向右看,摆着八面木质屏风,上面写着字,邵柠也没有细看写得什么,看着相同的行数和字数,应该是八首诗吧。
她试探着绕过屏风走进屋内,刚露头,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的景愿,他身后整面墙都是书柜,摆满了书,可以说是用书来当墙纸了。
景愿满脸的严肃,使得邵柠不敢去看他,而他凌厉的目光并不是望向邵柠的,而是看着站在一旁的三个少年。
“我问你们,货为什么会送错?”景愿沉声问着,眼神也越发凌厉。
站在那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连邵柠都不敢往前走了,她听得出来景愿已经压着火了,难怪适才双双在门外不敢随意开口,要等到屋内说话声止住才说。
就在这气氛极其压抑的时刻,他们三位中站出来一位少年,他解释道:“伯父,是我检查的货,温兄和大郎只是负责去送,他们也不清楚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邵柠皱了皱眉,听着声音,看着体型,怎么有些眼熟呢?
“锦儿你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见有人肯认错,景愿也和缓了语气,“你身为兄长是要教他们,而不是偏袒,若是他们在送货前再三检查,也不会出错的。”
原来站出头的就是她的表兄薛书锦,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难怪有些眼熟。
“颜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送货前要检查?”景愿眸光一转,语气也变得严肃了。
“我……”景泊颜低着头,将头埋得很低,也不敢说话。
就在景愿要发作时,温咸咸忙道:“舅舅,大郎是要检查的,是我觉得繁琐,拦着没让他查。”
“咸儿!”景愿疲累中狠狠地拍着桌子,他没少告诉过他们要检查货物,竟然明知故犯。
见景愿火气上来,景泊颜有些畏畏缩缩的说道:“表哥是陪我去的,爹爹不要怪他。”
看到景泊颜这个样子,景愿就有些愁,看看薛书锦坦坦荡荡,温咸咸从容淡定,而他的儿子……
唉……
他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后,抬头瞧见了站在屏风处的小女娃,才想起来适才婢女的通报,他当时在气头上,都忘了让她进来的事了。
“过来,孩子。”景愿缓和了语气,努力笑笑后,冲着邵柠招手。
可是邵柠却更不敢过去了,甚至想退到屏风外,怎么说呢?景愿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他是属于那种看着比较严肃的人,不适合笑的。
邵柠抓着屏风,眼神滴溜溜的看着景愿,迟迟没有迈开步子。
那三个小小少年也回头看着她,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不同的。
薛书锦在看到她后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挂起了宠溺的笑,而温咸咸始终都是温润的笑,景泊颜则是傻傻的看。
“阿楹,快过来啊。”薛书锦笑着轻声唤着她,在他眼里,他的表妹很软萌可爱,需要细心呵护着。
可能是怕吓到邵柠,景愿始终努力笑着,却殊不知邵柠就是怕他的笑容啊。
心里劝了自己一会儿,邵柠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到底是初次见面,就这么不给面子也不太好,毕竟人家也是在努力的笑了。
“阿柠给伯父请安。”邵柠略屈膝后,给景愿问安。
“快起来吧。”景愿忙抬着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在听到邵柠说话时,薛书锦就愣了愣,接着笑道:“阿楹,是楹不是柠。”他纠正着,语气却格外的轻柔,柠和楹确实是音比较像的。
“表哥,我现在不叫李杞楹,而是叫邵柠。”邵柠冲他笑了笑,解释道,“我离开瑞国公府了,就换了个名字。”
“邵柠。”薛书锦重复过后,有些急道,“你怎么离开瑞国公府了?是他们对你不好?”
冉华发生的事薛书锦不是不知道,就因为他都知道,才躲在淮陵的。他姑姑不在了,他自然是要担心他表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