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风,刮得脸生疼,而她却没有坐马车,选择了骑马,奔驰在冉华内城的街。
斗篷宛若战袍,在她身后飘着。
她这个落败的卿宁府家主,骑着马儿一路狂奔,来到了大理寺外。
下了马,递了腰牌,并没有人拦她,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大理寺,寻了狱丞,去往关押李氏众人的地方。
走在昏暗的长廊,两侧牢房散发的霉味涌了过来,李杞柠不禁皱起了眉,这和她在宫正司内狱待着的地方差太多了。
取出帕子,下意识地掩住唇鼻,继续往前走着。厚底皂靴踏在木板上很不稳,李杞柠心里焦急,步子却不得不慢。
又穿过了一个牢区,经过廊门,两侧牢房传来窃窃私语声。
“柠儿。”
李杞柠停下脚步,侧头看去,瞧见了牢房内站在人群中的身影,那身影和其他人比,甚是挺拔,让她一眼就能瞧到,只是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更有赴死的心。
“大哥。”李杞柠露出一丝苦笑,轻声唤着。
在她的话音落后,整个牢房就喧嚷起来了。
“你就是柠儿,中庭的宫令?听说瑞国公用免死金牌救了你,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我是你爹爹的堂弟的孙子,按理该称你一声小姑姑的,姑姑,你可要救救侄儿啊。”
牢房内他们争先恐后报着关系,李杞柠渐渐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她只瞧着她哥站在那里,冲着她笑着。
李杞柠从来没见他笑过,他的笑意里带着解脱,也带着忧虑,想来是因为李允恒。
她转身面向牢房,朝着牢房躬身一拜,这一拜,不只是辞别李杞楼,也是对牢内所有人的愧疚,她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她救不了这么多人。
再转身,跟着狱丞往里走,声音渐止,慢慢走到了牢区的尽头,那是一间稍稍干净的牢房。
瑞国公静站着,抬头瞧着头顶的窗,那是昏暗中唯一的光。
“爹。”李杞柠轻唤了一声,咬了咬薄唇。
瑞国公微微转头,随后转过身来,看向李杞柠的目光也有些惆怅。
“来了?”瑞国公站在那里,很是平淡地说着。
“来了。”李杞柠强撑起一丝笑,笑意没撑多久又散去,“为什么救的是我?”
诬告也是欺君,株连之罪不止一个瑞国公府,还有李氏上上下下的性命,能保住一丝血脉已是不易,怎么会留下她这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姑娘。
瑞国公略垂眸,随即望向李杞柠,看着整个人苍老了很多,他道:“因为你是我李明衍的女儿。”
忽然间,李杞柠睫毛微颤,心绪也不稳,那种心底里轰然升起的暖意,绕了她满身,她觉着自己心里的感动不止来自于小杞楹,还来自于她自己。
那已经模糊了的父爱,她再次感受到了。
此时此刻她竟然庆幸来到了耀川,在现代,她已经见不到她爸爸了,可是,现在她又要失去她爹。
想到此处,她觉着好难过好难过,鼻子也酸了,眼眶也红了。
瞧着李杞柠这般难过,瑞国公眼底也闪过几分慈爱,却又慢慢淡去,开口道:“为父希望你能保住瑞国公府,保住李氏血脉。”
李杞柠缓缓望向瑞国公,脑袋空空愣了好久。
“爹爹真的诬告了舅舅?”李杞柠头脑逐渐清醒,不再沉溺过去,想起了李氏被关进大理寺的原因。
虽然对风俊略有接触却不懂他为官作风,但是罗笑笑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楚。
提起此事瑞国公倒是目光平平,丝毫未改,过于沉稳让李杞柠看不懂也猜不透。
“都是过去事了,还问它做什么?”瑞国公淡淡说着。
李杞柠上前几步,伸手抓住牢房的栏杆,带着愁容急道:“爹,这很重要!”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格外认真。
瑞国公依旧目光平平,略有惆怅道:“当年,是我告发的薛昭,薛王府是清白的。”
李杞柠顿时如五雷轰顶,将她轰得体无完肤,若不是瑞国公亲口说这些,她绝对是不信的。
带着失望垂下手臂,向后退了几步后,连连摇着头,有时候期望太多,没达到预期后,失望也会更多。
瑞国公微皱着眉,却还是淡淡道:“我们李氏一族留不到羽安三十三年了,眼看年节将至,你要抓紧时间救下恒儿。”
李杞柠咬牙将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压抑着,她没有说话,只瞧了瑞国公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毫无心思地往回走着,想着适才与瑞国公的谈话,泪再也忍不住了。泪,模糊了视线,走路也跌跌撞撞,踩着厚底皂靴本就难行,一个不小心,她便扑在了地上。
手掌火辣辣的疼,泪也滚滚而落。
她该怎么办?她并不知道。
听着身后的哀嚎声不断,隐约听着那些人哭着喊着求救,李杞柠皱起了眉,呢喃道:“救人。”
抬手抹着泪,她撑着地缓缓起身,出了廊门拐进了另一个牢区,那是关押女眷的地方。
正沿着长廊走着,却见迎面走来了熟悉的身影。
风络雅略仰着头,在瞧见李杞柠时冷哼了一声,并停了下来,嘲道:“当女官不是很得意吗?结果还是来到了这种地方。”
李杞柠淡淡扫了一眼,认识那么久了,风络雅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或许你不知,爹爹将免死金牌用在了我身上。”李杞柠冷冷地说着,并轻睨着风络雅,“所以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