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邵柠说自己名字的由来,慕修叡轻轻的扶着桌子起身,略有些惆怅的望向门外,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嘴角慢慢勾起笑来。
望了许久后,他才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落在邵柠的脸上,看似随意的问道:“你知道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邵柠尴尬的笑了笑,她哪里会知道呢?
见小小的人儿没有回答,慕修叡就自己往下说道:“她叫慕少宁。”
这时邵柠才明白慕修叡为什么会问她,原来是因为她和他的女儿是一样的名字。
看着慕修叡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想必他的女儿年纪也不算太大。
“那她是哪几个字呢?”邵柠出于礼貌,象征性的问了这个问题。
“年少、安宁。”慕修叡越说越惆怅,“她永远活在年少与安宁的时光里,我不该给她取这个名字啊。”
原来……
邵柠抿了抿嘴,想说些宽慰的话,可是在脑子里绕了几圈也搜索不出词汇来,也就是说……她词穷了。
“对不起。”邵柠低垂着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在她的生命里,生离死别是最令人难过的事,无论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反之,都令人难过。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却有经历类似,所以邵柠觉得她能体会慕修叡的心情,因为能体会,所以才会因为无法宽慰他人而失落。
就在邵柠失落时,一只大手落在她头上,轻揉着她的发髻,柔声说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邵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也许就是她的错,是她说错了话。
她摇了摇头,也摇开慕修叡的手。
提起亡故的爱女,也引起了慕修叡心底里的柔软,他以为自己经商多年,心已经麻木了。
可是,现在却从邵柠的身上看到了慕少宁的影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你……可以唤我一声爹爹吗?”慕修叡试探着说着。
邵柠抬起头,看着高大的慕修叡弯着腰,苦着的愁眉和含泪的双眸,她动容了,忘记了面前的人,是适才与自己狮子大开口的黑心商人。
“爹爹。”邵柠很小声的唤着,她觉得自己脑子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就脱口说了出来。
慕修叡听后脸上洋溢起笑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唤他了,如今邵柠却满足了他的心愿。
他显然很无措,先是点着头,接着又欢喜的“哎”了一声,再次伸出手揉着邵柠头顶的发丝。
直起身后,慕修叡瞧见了在门口侯着的小厮,才想起他领着红姨娘进来的事,更想起还有人在慕宅门口等着上吊。
邵柠并没有躲开慕修叡的手,就由着他弄乱自己的发髻,也许那是父爱的表现吧,她忍了。
而此时将手收回来的慕修叡已经恢复往日的模样,依旧是挂着笑意的脸,看向红姨娘时嘱咐道:“既然还有人在府外等着,那就带着小柠儿走吧。”
那是他对爱女的称呼,只不过此柠非彼宁罢了。
红姨娘点着头,悠悠行了几步,伸手拉过邵柠就往门外走去。
邵柠抬头看着依旧笑着的慕修叡,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他,心疼他经历了那么多还要笑着面对生活,邵柠觉得她自己遇到烦心事是笑不出来的。
“慕老板。”邵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慕修叡,假装洋溢起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年少慕安宁是很好的寓意,父母的爱子之心是不会错的。”
如果没有记错,邵柠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灿烂的笑了,可是她想笑,想把笑容送给一位父亲。
在邵柠的笑容里,慕修叡犹豫过后,沉声道:“五十两。”
邵柠停止了笑,换上了疑惑,她不明白慕修叡所说的五十两是指什么……
是给她打了折,友情价,每位姑娘五十两?
“你不是想买醉红楼吗?”慕修叡略停顿片刻,“连楼带人,五十两白银卖你了。”
连楼带人五十两白银,赔本的生意,邵柠很想保持她的操守,可是为了醉红楼的人,她很没骨气的答应了。
慕修叡主动提起立字为契,将醉红楼卖给邵柠,忙着做亏本生意的他看着更着急,急着把楼卖出去。
他说他怕自己会反悔,邵柠明白他心里也在滴血。
写好契约又按了手印,邵柠轻吹着墨迹,小心的将它叠好收好,冲着红姨娘说:“姨娘,我们走吧。”
再没有回头去看慕修叡,邵柠就这样由着红姨娘拉着她,领着她离开了,林影则尾随着她们走到门口,轻轻跃起消失在夜空里。
临近慕宅大门,就听见门外的吵嚷声,红姨娘和邵柠对视过后,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向门外走去。
“我说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下来。”守门的小厮气急败坏中带着无奈。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扑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邵柠随着红姨娘跑到门口,脚步还没有停歇,就提着裙摆跨出门槛,刚松开双手使裙摆垂落地面,就惊得愣在原地。
慕宅的大门口确实悬着三尺白绫,绫比较贵,准确来说是白布,有没有三尺也看不出来。
而阿珂的头伸在白布内,双手抓着布的两端,身子不断地扭动着。
邵柠倒是没急着去救阿珂,因为小厮阿三在底下抱着阿珂,奋力举着,额头都顺着汗。
见不到红姨娘和邵柠出来,阿珂自然不肯下来,不然红姨娘和邵柠就更难出来了。
“下来吧,阿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