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源怔住了。
冥石没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魂魄将无法再维持。
就算呆在顾长风的识海之中，也会很快消散。
真的，要与这世界告别了么？
刹那之间，他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但似乎又什么没记起来。
世事一场大梦。
醒来感慨万千。
顾长风默然片刻，将近期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然后道：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李嫣红他们的魂魄。”
“他们全都围绕在我身边，哭喊着、哀求着，让我帮帮他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冥石已经用完。”
“就算我想让他们在这世界上，多停留哪怕一刻……”
“也做不到。”
陆真源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他的魂魄经过冥石的强化，出现的时候别人也能看到。
但李嫣红这些人的魂魄，却只有练习过招魂驱魄之术的顾长风，才能看到。
这就等于……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顾长风再次目睹了那些弟子的死亡。
而且是眼睁睁看着。
无能为力。
他看着顾长风，缓缓道：
“所以你心生愤怒，才把那两千多俘虏全杀了？”
顾长风摇了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褚北峰那些人虽然听从了我的号令，但不见得对我有多畏惧。”
“我虽然决定要与李润石结盟，但也忧虑他们打的是借壳生蛋的主意。”
“这番霹雳手段，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更何况……”
他垂下了眼皮：
“这两千多修士，本来就死有余辜。”
“我现在也没有精力，来长时间关押、徐徐收编他们。”
“直接杀掉，一了百了，还能修炼成仙帝的杀戮境。”
陆真源微微点了点头。
事情已经发生，再去指摘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自己手上的人命，也不知是对方的多少倍！
他虽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但此刻自己的魂魄即将消散，他觉得还是要提醒顾长风一下：
“你融合了仙帝的一部分记忆，的确是获益良多。”
“但是你也要小心，不能被他的记忆影响到。”
“折磨那山羊胡子老者、杀这两千多俘虏……”
“换了以前的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陆真源虽然说的隐晦，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暗示对方。
顾长风自然听得出来，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陆宗师，我会小心。”
“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教导。”
他站起身来，向对方施了一礼：
“我已决定与李润石结盟，那在天云子眼里，几乎可算得上是第二个凌云子了。”
“我也答应你。”
“必会尽自己所能，拯救天垣星。”
“必会尽自己最大力量，为凡人撑起一片安居乐业的天地。”
陆真源含笑点头。
他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回首望向殿外，夜空之中，明月朗照，繁星点点。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倘若有机会见到天云子、道成他们，替我给他们说一句……”
“我不忏悔！”
顾长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真源想了想，又道：
“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想到过没有。”
“你说天外会有强敌入侵，毕竟是你的一面之词。”
“但，天云子等人毫不怀疑的就信了。”
“我想，会不会仙帝在占据你身体之时，就和天云子取得了联系，告诉了他们天外的情况。”
顾长风淡淡道：
“也或者，他们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这话，陆真源没有再追问。
向顾长风行了一礼，他转过身，走向殿外的崇山峻岭，放声长笑：
“此身待如何？歌罢剩空筵。”
“滚滚江河万古愁，世事付云烟。”
“精魂一道，声逐海天远……”
顾长风指尖微微抖动，一缕红光射向了对方的眉心。
陆真源的魂魄，渐渐化为透明之色，淹没在黎明的晨曦之中。
三日后。
顾长风率领全派上下，将战死的四百二十六名弟子们，安葬在后山的招魂峰上。
华腾等弟子的坟墓，早已迁移至此。
而凌云子的坟墓，也在这里。
凡是北斗宗的弟子，最终都会于此长眠。
永享香火祭祀，与门派同始共终。
死者已矣。
活着的弟子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奖惩。
修为、职位、月俸、灵石……
都成了顾长风奖惩的手段。
除了孟统、何云玉之外，弟子们对得到的奖励都满意。
至于褚北峰等人。
顾长风向他们许诺：各家的势力范围、各项收入，一切暂时照旧。
只用按照仙盟的制度，每年上缴灵石即可。
单纯这项收入，北斗宗每年就可有数百万灵石的进项。
不过肃州的这些门派，还是很的。
毕竟这些灵石，以前就要上缴仙盟。
现在换成上缴北斗宗罢了。
更何况……
按照仙盟的制度，顾长风现在就是整个肃州的皇帝，生杀予夺，随心所欲。
不管做下多过分的事情，都会有仙盟为之背书。
再何况……
北斗宗山门外，两千多俘虏的血还没干呐！
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