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岭,聚义厅中。
马天禄召集大小头目十几人,正在进行打劫前的安排布置。
外面的院子里闹哄哄的站着几百号舞刀弄枪的喽啰,一边举着刀枪一边嘶吼怪叫,气氛看起来很是兴奋热烈。
以往虽然也经常下山打劫,但是基本上都是轮流分开去,一来是打劫的都是山下过路的行人商队,人多了没用。
二来也是因为大当家马天禄的谨慎,不把猪崽放在同一个猪圈里。
这次浩浩荡荡竟然要出动五百多人,而且打劫的对象还是一个大庄子,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一个大庄子里面好东西就多了,粮食肯定是不少的,金银肯定也能捞不少,说不定还能多抢几个女人回来让大家伙过过瘾。
想想都让人兴奋的浑身发抖。
不远处的十几个被抢来的年轻女子则穿着油腻的罩衫围着几口大锅在煮肉,雾气蒸腾,肉香四溢,引得众喽啰涎水直流。
聚义厅中,马天禄再三叮嘱道:“若是破了庄子,就手脚麻利点,多拿粮食,少拿金银。这世道粮食会越来越金贵的。看好自己手下的兄弟,尽量少杀人。老三,你负责押货,谁要是敢私藏直接砍了。还有,这次不抢女人。谁要是敢绑娘们回来,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下面的十几个大小头目乱哄哄的,虽然一个个嘴上答应着,但明显没往心里去。
马天禄也知道这些是什么货色,也只是尽尽人事罢了。
一群山贼乱匪,又不是精锐官兵,要想做到令行禁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群球攮的,不听老子的话,迟早跟老二一样被人给剁了。”
看着下面这些人的德性,马天禄无奈的心中暗骂一声,挥挥手道:“滚去吃肉,吃完就下山。”
院子里很快就排起了几列歪歪斜斜的长队,喽啰们举着碗怪笑大叫,小头目们则挥着鞭子对那些试图插队的家伙劈头盖脸一顿抽打。
马天禄跟一群大头目则坐在聚义厅里吃肉喝酒,众人吃的满嘴流油,神情亢奋,马天禄却没有心情跟他们一起闲聊胡扯,只是自顾自的啃着手里的猪蹄。
他虽然这几天一直存了小心谨慎,但是心里却总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他落草为寇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是被官军撵的最危险的那一次也没有过。
可是这几天,这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里,就跟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拔不出,融不掉,让他这几天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着,实在难受的紧。
他咽下嘴里的一块猪蹄,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新晋二当家问道:“老三,这几天山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虽然被老大还叫老三,二当家也没啥不高兴的,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拍着胸脯大声道:“大哥你就放心吧,山前山后山上山下我都安排了好些兄弟盯着,没啥事。大哥,我看你就是被老二的事给吓住了,要说那也是老二自己作死,他要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哥你,也不会被人给弄死了。就算那弄死老二的人真的是什么御林军,那人家也犯不着来对付咱们。要对付也得去对付高胡子他们,咱们呀,还不够格。”
其他头目也是纷纷出声附和,话里话外都是大当家的想太多。
马天禄被众兄弟这么一说,好像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二当家这厮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的确有道理。
即使御林军真的出现在了这附近,那肯定也是奔着延安府的高胡子去的,自己这个破山寨这不几百号人根本不值得御林军出动啊。
“行了,赶紧吃,吃完跟老子下山。干完这一票,以后估计得消停一段日子,免得引来官府围剿。”
马天禄烦乱的心有点踏实下来,摆摆手说道。
正此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又是连续的十几声同样的巨响,就好像在打雷一样。
正在埋头吃肉的众人都停下来看向外面。
一个人忽然道:“不对啊,这天光亮光亮的,连一片云都没有,哪里来的打雷声?”
众人都茫然间,忽然又听见有人的惨叫声,慌乱的呐喊声,顿时都面面相觑起来。
一人道:“好像是山寨大门的方向。”
马天禄心中一沉,手中还没啃完的猪蹄一扔,拎起交椅旁边的厚背砍刀一下子站起来喝道:“操家伙,跟我走!”
众头目急忙扔掉手中的肉骨头,操起手边的兵器乱哄哄的跟着马天禄身后出了聚义厅。
之前在院子里蹲着吃肉的众喽啰们此时也有许多人拎着兵器向大门口跑过去。
众人乱糟糟的,说啥的都有。
有人说是官军打上来了,还有人说是附近黑云岭的人过来火并他们了。
更有人说是雷公发怒,降下神雷劈了山门。
大部分人都乱哄哄的往外冲的时候,也有那机灵的趁着没人主意跑到煮肉的锅里拣出几块好肉,也不怕烫,直接往怀里塞。
只是没跑出多远,众人就听见一阵砰砰砰的炸响声,跟放鞭炮似的。然后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最先跑过去的人群已经开始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着。
后面的人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停在原地,一边大声问着那些跑回来人什么情况,一边看向后面的头目们。
马天禄听到这些如鞭炮似的响声的时候,心中就猛然一沉,终于明白自己的预感为什么会出现了。
那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