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是平等的,你向别人一味索取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给对方有多少尊重?多少体贴?多少关心?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的天下,离了谁地球照转。”
过了极长的时间,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唐碧玉闭了闭眼,一贯发号施令的嘴唇动了动,有些苦笑,“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迁就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些话第一次听人当面跟我说。你讲的对,这个世界离了谁地球照转,我在要求身边所有人的时候确实没有去关心过他们,悦怡恨我恨得对,是我不好,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忽略了她爸爸。倪成恨我也恨得对,是我门缝里瞧人,看不起他乡下父母,使他父亲含恨而终。你恨我也恨得对,是我把对何成礼的憎恶发泄在你身上,十几年对你不闻不问。我不配做个好母亲,好妻子!”
唐碧玉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极糟糕,说话声如蚊蝇,痛哭流涕,悲伤不已。
唐秋静不禁担心,走过去,“妈,不要说了……”
渴“秋静,你妹妹说得对。”唐碧玉眼睛里有细小的血丝,一把拉住唐秋静的手,“你对妈说实话,这些年你心里是不是和她还有你大姐想的一样,是不是对妈有怨言,怪妈没有多关心你们,照顾你们,只顾忙事业。”
唐秋静目光躲闪,“妈,这时候谈这些干什么。”
越是不说越是说明二丫头心里也有话,唐碧玉边笑边流泪,“呵呵呵,可怜我做了大半辈子的女强人,我一直以为我给了你们衣食无忧,给你们在瑞士存了一大笔存款,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关心。原来不是……”
接“钱能买到什么?亲情?”唐珈叶激动地出声,“那些钱我一分不要,你全部拿走,我不媳!”
“三妹!”唐秋静不忍,出声制止,“妈都这样了,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刺激她。”
唐珈叶不以为然,“她不就是低血糖吗?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你、大姐,我一直以为只有我恨她,原来你和大姐都有。知道为什么她会有今天吗?就是因为你们长久顺着她,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毛病。”
唐秋静一时低下头,没了声音。
“大姐不就是个好例子吗?如果不是因为童年的阴影在她心理上造成的影响,唐氏不会差点陷入灭顶之灾,倪成也不可能会有空子可钻。要不是我和你的性格属于开朗直率性的,我们早和大姐一样,把埋怨藏在心里,长年累月这埋怨变成了恨,扭曲了人性,变成了心魔,最终酿成大祸!”
唐碧玉怔了怔,额上冒汗,“珈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三姐妹,是我不好。我懂了,悦怡是我害的,是我害得她变成今天这样。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她活泼、爱笑,功课又好,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是我,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
闭上眼睛听着唐碧玉深深的悔恨和浓浓的悲伤,唐珈叶心口不可遏止地一阵绞痛,曾经无数次想过将来有一天要把这些话全部还击给唐碧玉。
她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唐碧玉哑口无言,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际,她的心一点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反而被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所包围。
身体椅着,唐珈叶脚步凌乱带着某种仓皇,飞奔出病房。
好象这十几年来对唐碧玉的埋怨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捂住唇躲在医院院内的角落里抽噎,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性乖。”温贤宁低低叫她的昵称,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她背后,“想哭就拒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唐珈叶停下来,不自觉地抬起泪眼对上他的视线,随即扑进他怀里放肆痛哭,“我想不通,她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这么浅的道理她现在才懂……生而不教不如不生……”
手掌轻柔地抚着她的背,温贤宁安慰着,“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从出生到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所有人的都在迁就着她。有些人年纪轻轻便开始懂事,有些人糊涂过一辈子还是没把日子过明白。这中个原因取决于每个人的经历,有些人打小生活窘迫,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去与人竞争、厮拼。而有些人,从一出生下来就在一个优渥的环境,温室里的花朵,不懂人间疾苦,思想单纯、片面,性格孤僻,习惯以自我为中心。追根究底,错不在这温室的花朵上,而在家庭教育上。”
他的话对她起了一些作用,抽噎着说,“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讨厌她,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任性,有些想法连我都不如。”
“明事理的多少不分年龄。”温贤宁莞尔,听出来她声音里多了一些温情,少了一些仇恨,怎么说她们是母女,有再大的仇到了这份上也化解得差不多了。
等她哭够了,温贤宁掏出手帕,她边擦眼泪鼻涕边问,“大叔,你刚才举的那个例子是你吗?”
“什么?”他装傻。
她才不好糊弄,“你举的那个从小生活窘迫,不得不与人竞争的例子,是你对不对?大叔,你的心里是不是一直很苦,因为没有人懂你,你对他人只有付出,从来没有获得过。”
他沉笑着伸手捏捏她的鼻尖,“怎么没有,我亲手创出这么多家业,打下房地产半壁江山,银行的个人帐户上有几辈子花不玩的钱,名下的不动产价值连城,我怎么没有获得?”
她抿抿唇,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悲切和憔悴,心里泛起疼,“不,我指的不是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