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请安。
年媛媛坐在福晋的下首,头一次觉得请安竟是这么有些安静的。
不知为何,少了张格格那样的“跳梁小丑”以后,年媛媛竟然觉得,给福晋请安这件事,好像都变得有些无趣,甚至没什么期待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有些冷场,却似乎又不想这么早放了大家伙儿回去,便道:“阿喜的事情,说来还是多亏了年侧福晋发现得早。”
“不然张氏欺上瞒下的,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当真是罪过。”
“福晋还是别自责了。”孙格格此时就道:“张妹妹她虽然骄纵一些,但向来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谁曾想这次…当真是糊涂。”
众人纷纷颔首,也这么觉得。
她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厌恶张格格的。张格格凭借着美貌得宠,没少给人难堪,甚至好几次胤禛在她们那儿时,张格格直接就仗着自己有孕,让阿喜过去请。
阿喜什么坏事都帮着张格格做了,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凄惨的结局。
“虐打奴才,是府中明令禁止的。同时,也希望诸位以此为戒,莫要步了张格格的后尘才是。”
福晋继续训诫着,众人又是纷纷颔首。
年媛媛听得有些无聊,心说每回请安来来去去都是这些场面话,倒是难为了福晋每次都还能说得这么起劲了。
不愧是做“领导”的,嘴皮子工夫不浅。
“年侧福晋。”
乌拉那拉氏那儿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忽然又将话题扯到了年媛媛的头上来了。
“妾身在。”年媛媛立即应了,正了正身形,等待着乌拉那拉氏接下来的话。
“年家人在隔壁,住得还好吧?主子爷与我说了以后,我还打发人去隔壁瞧了瞧,再为年家人添置了一些东西。”
乌拉那拉氏说得陈恳,一副关心的表情来。
众人一听,却是微微惊讶和啧舌。
年媛媛的阿玛回京述职这事儿,她们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原以为回京述职也和别的官员一样,大多是被安排在驿站里头的。
主子爷竟然让住在了隔壁的府邸里头?还精心安排了?
这一份殊荣,当真是…
李侧福晋微微侧目,便道:“我倒是听说,此番年侧福晋的阿玛回京述职后,怕是又有升迁了呢。”
这话语气平淡,一时倒是听不出来是恭喜还是羡慕,亦或是…什么别的。
“阿玛在任上待了好些年了,总归也是有些辛劳的。皇上也是看在这个份上,才给予阿玛升迁的。”
年媛媛这话说得十分谦逊。
大抵意思便是,年遐龄在任上待了那么多年,属于资历熬了上去,才得到康熙爷的点拨,能够有所升迁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李侧福晋嘴角微噙,却不知什么意思。
“年家在朝廷当中,也是股肱之臣,当地也有着极大的贡献。升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乌拉那拉氏此时倒是对年家赞不绝口,仿佛年家是她的母家,而不是年媛媛的似的,一个劲儿的这么说着,都让人觉得像是在炫耀了。
年媛媛越听,却越觉得心头有些微沉。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从乌拉那拉氏的院子出去时,年媛媛的脸色是有些沉的。她算是看出来了,整个一早晨,乌拉那拉氏那儿有意无意之间,都是将话头往自己身上引的。
尤其是在提到年家的时候,李侧福晋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着变化。
同为侧福晋,李侧福晋最大的仪仗自然是膝下的三个孩子。她的母家,到现在也不过小小的知府。
阿玛能力有限,将来想要升迁自然困难。依靠家族,她是没什么指望的了。
可年媛媛却不同。
年媛媛出身高贵,一入府就是侧福晋,这就已经比她高了一头了。往后若是再诞下阿哥…李侧福晋听着福晋的那些话,心中当然是有想法的。
想起李侧福晋当时面色阴沉的样子,年媛媛心头不由的就是叹息。
在这府中,想要平平稳稳下去,果然是困难的。
“年侧福晋。”
刚这么想着,身后就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年媛媛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发现是云格格。
便是那个,住在后院偏僻角落,几次三番想要靠拢年媛媛却不成的那位了。
“云格格,有事吗?”
年媛媛努力保持着客气,看向云格格。
“恭喜年侧福晋呀,家中如此得力,想来主子爷一定会更加倚重侧福晋的。”云格格言笑晏晏,一脸的讨好神色。
可她说的却是什么话?
主子爷倚重她?
她是拿来倚重的吗?要说倚重,无非也是倚重年家。可年家是效忠朝廷的,朝廷是康熙爷的,自然向着的理应也是康熙爷。
云格格这还真是没话找话。
“我不过是伺候主子爷的一个妾室,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倚重。年家为朝廷效力,也是分内事,不值得拿出来夸耀。”
年媛媛嘴角带着些许似笑非笑,仿佛是在调侃云格格似的。留下这话以后,扭头就走了。
对于云格格,她也的的确确是看不上的。
“云姐姐,都跟你说了,年侧福晋与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又何必上赶着吃挂落呢?”
忽然,云格格的身边,走过去一个穿着粉色衣裳打扮妖娆的人。云格格一看,就认出那人是尹格格。
尹格格早在张格格得宠之前,也是得宠过的。
可惜那也不过是风光一时,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