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骚动自然也吸引了刘范的注意,循着动静众人的目光都焦聚了过去。
只见宽阔的码头渡口处,一艘舟船缓缓靠岸,甲板上不知何时已经处理了不少文士,两侧有壮硕的家丁站着岗哨。
周围过往的商旅百姓都被阻拦在道左,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小声嘀咕,但在这个权贵的世界里,百姓纵使心有不忿也不敢随意发泄的。
百姓的愤懑无人知晓,但舟船上下来的一行人,一看就出身官宦世家。虽然几人衣着朴素,但身上的与生俱来的上层诗书礼教孕育下的气质是无法改变的。
当先一名中年,身着儒服,随朴素有褶皱但浣洗的十分干净,可见其人也是个严肃认真的人。而随着他下船,身后也跟着两名少年。
年长少年生的仪表堂堂,眉目俊逸,身材顷长,仅那副姿容也堪称人中龙凤。少年身边还缀着一名稚童,拽着他的衣袂,不敢吭声。
后方还有两名头戴斗笠,纱巾遮面的少女,缀在中年身后,随着他们缓缓登岸。
而岸上也已经有数人等候在那里,见中年下船,当先一青年连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开口问候:“蒯家蒯祺,奉家主之命前来迎接诸葛公返回襄阳!”
默默点了点头,中年并没有太多表情,看着青年淡淡问道:“是异度让你来的么?”
面色一怔,显然中年说中了青年的来意,当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回先生的话,族叔虽在镇南将军身边从事,但对先生一直多有牵挂,所以,此番听闻诸葛公返回襄阳,就立即传信族中,令在下前来迎接。”
淡淡笑了笑,诸葛玄未置可否,随意摆了摆手,“罢了,有异度与子柔在,你蒯家必将在荆州有一席之地。你且回去吧,此番从豫章归来,与我也算是一种解脱,我不愿参与州中事,或许会与庞德公一般归隐山林了!”
“先生!”面露经验,蒯祺连忙抬头看向诸葛玄。
蒯越之所以派他前来迎接诸葛玄,就是想提前截住这位琅琊诸葛氏的名士。
刘表好名士,天下人几乎都知道。所以,诸葛玄作为琅琊的名士,从豫章归来后,必然会被刘表引为座上宾。
而蒯家想要在今后的荆州事务中,一直保持与蔡家不相上下的局势,就必须竭力拉拢一切可能成为刘表政事参谋的人。
军队方面,刘表被表为镇南将军后就已经将蔡瑁提为军师,在军中有先天优势,那么蒯家就只能从政治下手,治理州郡的事情上,蒯家必须占有足够分量。
此番即便诸葛玄不愿将豫章的情况告诉蒯家,也绝不能让他们告诉蔡家。所以,此次蒯祺来的首要目的就必须与诸葛氏建立良好关系。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诸葛玄似乎是并不想参与荆州宗族角力,但蒯祺还是不放心。抬头看着诸葛玄,蒯祺想再说些什么。
恰逢江面一阵微风拂过,原本跟在诸葛玄身后头戴蓑笠的少女,面巾被吹拂起来,少女的容颜瞬间吸引了蒯祺的注意,当下眸光瞬间锃亮。
似乎察觉到后方的骚动,诸葛玄扭头看去,此时年长少女已经将纱巾重新放下,转回身,诸葛玄看着蒯祺微微皱眉,“你且回去告诉异度,待我返回襄阳后自会寻他,此时将我堵在码头怕是不妥!”
“蒯祺不敢!”连忙躬身拱手,听出诸葛玄语气中的不悦,蒯祺连忙告罪让开道路。
于是,诸葛玄便在一众家丁的护卫下,向江陵城走去。
远处,刘范默默看着码头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急着凑上去,待诸葛玄离开后,才对一旁的严家管事盘问道:“方才那青年你可知是哪家子弟?”
点点头,管事倒是对江陵城的情况摸得很熟,“数日前刚刚抵达江陵的蒯家子弟,听说名叫蒯祺!”
“蒯家子弟?”眼眸微眯,刘范若有所思,“蒯家乃荆州大族,在州郡各地应当都颇有实力,怎会对一个带着少男少女的中年毕恭毕敬!”
细细思量片刻,刘范也豁然顿悟,当下小声呢喃道:“恐怕此人就是那诸葛玄!”
神情微愣,一旁的严颜与李虎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知道刘范是怎么判断出那中年就是诸葛玄的。他们也不好问。
而且问了刘范也不一定说,难道告诉他们,是因为看到比自己还帅的少年,才觉得那少年就是诸葛亮,然后猜测那中年就是诸葛玄的?
当然不可能!
刘伯常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人称小诸葛的存在,岂能这般落自己的面子。
“此事我等暂且不论,先入城再说!”当下,刘范也不再纠缠此事,招呼一声,领着众人就往江陵城内走去。
江陵城作为南郡的郡治,也是荆州沿江最大港口城市,城内贸易发达,沿街商铺市肆繁多,有南来北往的商贩吆喝叫卖,俨然是勾连南北东西最大的城邑。
行走在江陵的街道上,刘范也不得不感慨,难怪当初,刘备借了孙权一个南郡就再怎么也不愿意归还了。这么具有军事、经济意义的重镇,谁还谁是傻子。
后来所谓的关羽失荆州,主要的也是丢失了江陵城,这样一座核心城池丢了,也就意味着荆州丢了。此时,还是汉末初期。
待到在后期,中原被吕布、袁术、刘备、曹操再搅乱几年,而后大量的避难人士涌入荆州、江南,恐怕江陵城会更加繁华。
“这么繁华的一座城池,也不知道刘表对其是否重视?”一边走,刘范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