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南嘉府城夏雨季。
夏雨多急,先前还晴空万里,不过半个时辰,一大片黑云低沉沉压下。
豆大的雨点极速落下,击打在屋瓦、窗沿,发出清脆的落响。
西南城区胭脂坊,中心大街。
无数人聚集,中心大街饶是宽阔,也被挤满了一半。
而且胭脂坊的其它江湖帮派的人也过来观礼。
南嘉府城第一江湖势力天地门,在胭脂坊的话事人上任,这可是大事。
身为同行与对手,他们必须得来看看。
中心大街上,光天地门战堂分堂的人,就有上万人,人头涌动。
天地门其它分堂的普通帮众,聚集过来也有上万人。
看戏的百姓,屋顶上的其他江湖帮派的帮众,更多!
四周的酒楼,远近十几层的高楼上,全部挤满了人。
远处的根本看不清了,被雨幕所挡,但人们还是在尽力往这边眺望。
如此大雨,都浇不灭他们心中的火热。
秦二站于分堂门口,举着一把黑色油纸伞。
他站于天地门帮众最前方,一身黑色制式衣衫,臂绑有帮条,极为肃穆。
不只是秦二穿着,所有天地门帮众今日都穿着制式黑衫。
一个个神情肃穆,举着黑伞,整齐站立,看不到尽头。
秦大站于分堂门内,他身后有数十个大空箱子。
今日进分堂者,入堂需放兵器。
不得带兵器去见大头目。
没有为什么,就是千百年不变的规矩。
雨,越下越大,密集到了几乎遮盖天日,还刮起了狂风,惊的大地积水剧烈波荡,水面满是凹凸小坑。
磅礴大雨落下,被挤满了中心大街的大量黑伞齐齐荡开。
狂风侵袭,吹荡的伞身油纸、伞下人身劲衣袖摆,猎猎作响。
黑伞似隔开了一上一下两个世界,一动一静。
从天俯瞰,似如一幅万米长的黑白水墨画卷。
“立!山门!”
秦二长音一语,声音厚重。
“立!山门!”
身后,上万帮众跟着高语,铿锵有力,打破了伞下的静。
上万声音汇聚一起,似如龙吼。
满城风雨似都为之一滞。
随着吼声落下,战堂分堂的牌匾被取下。
转而换上了一面五字牌匾。
【天地门陈堂】
咚,咚,咚,咚……
隆隆,隆隆……
随着牌匾被放上,一道道鼓声响起。
鼓角齐鸣!!
门口右侧,一群赤着上身的汉子在全力击鼓,抬目仰天,如视神邸。
他们胳膊、腿、全身,有力的搏击着,急速搏击着,大起大落搏击着战鼓。
鼓声似如杀戮曲,似有千军万马,在浩浩荡荡冲击着。
战鼓雷鸣,势如破竹!
大门左侧,在舞狮舞龙!
呈五狮拱龙状!
五只狮子在腾翻、扑跌、跳跃、登高、朝拜……
狮子中心,黑龙的龙首昂起。
龙首上,笔走龙蛇,似为陈字。
堂内主院,中心亭下。
落有一大鼎,鼎内落满香灰。
此鼎,象征着天!
陈岳一身白衣,黑发竖落于背,双臂抬举身前,面色肃穆盯着手中三根点燃的长香。
长香足足有三尺长。
他举香弯腰三拜。
最后将长香插入到了天鼎中。
“礼成……”
亭外,林一元侧身而站,一身灰衣,有旁人举伞给他遮风挡雨。
他高吼一声:
“迎,大印!”
分堂外,鼓角声,更高、更密了。
雨,也更大了。
天空上,两团黑云叠加在一起,整个天空变得更加昏暗,整方天穹只剩下微弱光芒,黄黑交杂,似永夜将至。
秦二扔掉了伞,从街上十八人抬的一个大红轿中,恭恭敬敬,双手请出一面红布遮盖的玉印。
这玉印呈四方,有两掌并拢长宽。
正是胭脂坊陈堂大印。
他托着大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进入分堂,将大印托至亭下,双膝跪地。
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吼道:
“请!大头目,接印!”
亭内干燥如初,亭外雨幕遮天,雷鸣电闪,似为两个极端世界。
陈岳转身面向陈堂大门,低头俯视。
一道雷光,将他脸庞映照骤亮。
一双黑眸熠熠有神。
他,掀开了红布。
这是一方规规矩矩的玉印,看似并无珍奇之处,但它……代表的是天地门战堂,在胭脂坊的最高权势!
陈岳一掌落下,将此印抓起。
然后稳稳坐靠在了身后,一张纯?铁木制作的龙头椅上!
坐龙头椅,为一堂龙头。
龙头之下,旁人不得坐之。
“我等,拜见陈大头目!”秦二激动高吼。
随着秦二高吼,整条中心大街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上万高吼声,回音不绝,连绵不止。
堂外,上万帮众半膝跪地,一脸炽热。
“递,门生帖!”林一元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
“帮众秦二,敬上,可否拜入龙头麾下?”
秦二一身衣服已被大雨湿透,他从怀内止中,取出一份指血印封口的纸帖,恭恭敬敬放在了陈岳身侧的四方桌上。
此乃,门生帖!
递帖,则入陈岳门下。
门生帖正面右边,为自身三代简历,还有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等。
门生帖正面左边,则是预先画的血押,门生誓词,载明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