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睁开眼睛,转眸看着她道:“孤说,孤往后只有你了。”
“不是这个。”秦婠急急道:“你刚才说,洪太医说什么?”
李澈眨了眨眼睛:“洪太医一直在骗父皇,说他还有五年的寿命,可实际上,父皇最多还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了。”
听得这话,秦婠整个人都懵了,她哑声开口问道:“陆国公和皇后可知道此事?”
李澈摇了摇头:“不知,他们都以为父皇还有五六年的寿命。”
秦婠有些难以接受,承德帝或许在朝臣在百姓看来,是个昏聩的皇帝,可在她和李澈看来,他撇开他是皇帝的身份而言,他只是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甚至爱屋及乌,对秦婠也很好。
看上去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了呢?!
难怪承德帝会说,他给她的,已经是他手里最后一份私产了,尽管这个私产看起来不太正经,也不该是一个公公给儿媳的东西,可他还是给了。
自从听方苓说过李澈的身世,和他童年的遭遇之后,秦婠就知道,承德帝在李澈心目中意味着什么,她可以肯定,若不是承德帝的父爱,现在的李澈绝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她哑声问道:“父皇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李澈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道:“婠儿,孤困了。”
秦婠闻言,压下心头的沉闷,看着他柔声道:“嗯,你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听得这话,李澈嗯了一声,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而秦婠却一直看着他的侧脸,一直未眠。
时辰差不多了,小全子在外面叫起,秦婠回过神来,正要唤李澈起身,却见他皱了皱眉,随即就睁开了眼。
一双凤眸已满是清冷,再不见天真懵懂模样。
秦婠知道他酒醒了。
她试探了唤了一声:“殿下?”
李澈应了一声,他伸手想要揉一揉有些胀痛的头,却发觉自己与秦婠的手十指紧紧相扣,都有些发木了。
他略略皱了皱眉,松开秦婠的手,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头,出声问道:“孤,喝醉了?”
秦婠跟着起了身,点了点头:“嗯,殿下喝醉了。”
说完这话,她试探着问道:“殿下可还记得,自己喝醉之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吗?”
李澈闻言身子一僵,他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片刻,可怎么想却都只记得,自己坐在桌旁在跟兴安侯喝酒。
他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孤,没做什么蠢事吧?”
听得这话,秦婠就知道他断片了,想起他喝醉时尤为单纯懵懂的模样,还有他临睡前说的话,秦婠正色道:“殿下往后切莫多饮,万不可在外醉酒。”
李澈闻言,面上显出几分尴尬来,他转眸看向秦婠,哑声道:“孤……到底做了何等蠢事?”
秦婠知道他是误会了,也不愿同他说太多,更不愿意让他知晓,她已经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还有这秘密背后,他做出的牺牲。
她挤出一个笑容来,看向他道:“也没做什么,只是醉酒后的殿下可爱的紧,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半步不说,还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心尖的唤我。”
李澈闻言,饶是他再冷情镇定,听得这话,还是腾的一下就红了脖子。
若不是他自制力惊人,怕是现在就要红了脸,让秦婠瞧个真切了。
秦婠知晓,别看李澈整天一副冷脸冷情的模样,其实那就是他穿在外面的一身伪装皮,扒开这张清冷的面皮之后,他其实是个极其容易害羞的小伙子。
平日里在人前,与她时刻保持这距离,也是为了防止失态罢了。
于是她轻咳一声,给李澈递了个台阶,笑着道:“逗你玩的。”
李澈顿时松了口气。
秦婠又道:“但你牵着我的手不让我走,还说我是你往后,要共度一生的心仪之人,这事是真的。”
李澈:……
不管怎么说,经过此事之后,李澈暗暗给自己下了令,往后绝不可多饮。
其实他酒量很好,今儿个是以一敌三,加上兴安侯这么个海量的,这才让他败下阵来,再者,若是换了旁人同他饮酒,即便是承德帝,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饮那般多的。
然而今日是秦家的三个男人,加上先前早间,在演武场时秦家人表明了积极主动的态度,让他一时欢喜,这才不知不觉饮多了。
才不是为了向秦婠证明,他很行。
李澈虽然已经酒醒,但身上的衣衫已是一身酒气,只得又回了趟太子府更衣。
好在去太子府也算是顺路,并未耽误多少时间,他们到的时候,吉时才刚过。
皇子成亲是不必亲迎的,李澈是个例外。
李澈和秦婠去的时候,李翰正在府中迎客,他一身大红的喜服,瞧着很是喜庆,旁人说起恭喜的话,他也淡淡回了个笑,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听到外间的通报声,说是太子与太子妃到的时候,正在与旁人说笑的他,忽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今儿个来的都是陆国公府一派,和皇亲国戚。李澈大婚之时,他们也曾前去道贺,不过一个是碍于礼数,一个却是出自真心,故而这氛围就全然不一样。
在场的谁都知道李翰心尖尖上的是谁,听得外间通报,再一瞧李翰迅速僵硬的笑容,一个个很有眼力劲的没有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