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业,你不用觉得为难,是我自己要走的,你不要为难孩子们就好。”陈玉林说着便迈开了脚步,头也不回。
陈玉林去意已决,矛盾激化,恐怕已不是沈建业说句软话就能迈过这道坎儿,至少当下不是冷静谈话的时机。
十七年了,沈梦莱还是头一次看到父母闹到这一步,虽然外因一直都存在,但是并没有这么彻底地伤害过他们的夫妻感情。
是的,母亲现在生的是父亲的气,父亲又被奶奶以死要挟,忠孝难两全,母亲此刻的举止也不明智,同样是在逼父亲。
这种敏感而僵持的前提下,父亲哪怕有意偏袒母亲,也下不了台,根本不可能得到一个两全的结果。
这种时候想着让这些大人们忽然和好,冰释前嫌,根本不现实。
陈氏和陈玉林不合,是老早的事,只是一般情况下,陈玉林都会选择隐忍,但很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婆媳之间的积怨已经越来越深,难以消除。
三天两头一爆发,只是今天最为严重,一发不可收拾。
沈建业在这种压迫和威胁下,选择放弃追妻子的念头,也不愿和母亲站边,心头万般痛苦,也只有沈建业自己知道。
“娘,你逼死我吧!逼死我,你估计才会甘心!”当沈建业路过陈氏的时候,他恼火地吼了一声,随后疾步进了屋,“呯”的一声,用力地甩上了门。
陈氏虽然面不改色,姿态高扬,但那紧抿的嘴唇,足以看出陈氏此刻的不安和难受,她没有为胜利而感到喜悦。
倘若是往常,陈氏一定因战胜儿媳妇而窃喜,但现在的陈氏胜之不武,甚至有不少围观的村民们在低声议论自己的刻薄。
“这沈老婆子这一次是真过分了,哪有当娘的这么逼着自己的儿子的?”
“这些年,咱五柳村也就沈老三家的小日子过得最幸福了,仨孩子都考上了高中,尤其是西丫头,成绩优异,全家和睦,其乐融融的,这沈老婆子就是一根筋,非要挑事,也不晓得她图个啥!”
“是啊,建业和玉林感情还是蛮好的,平常看他们出双入对的,在地里干活,小两口蛮好的呀,咋就闹到这地步了?”
“哎呦,谁不晓得这沈老婆子护犊子,自己闺女阿雪是宝贝,别人家的闺女嫁进门就是图她家财产的外人,这么多年了,一直防着陈玉林,就跟防贼一样,要是我,我也难受啊!”
“这小两口该不会离婚吧?”
“那应该不至于,不过感情肯定要破裂了,这婆婆在一天,这儿媳妇就一天不好过,玉林走的这么坚决,恐怕……”
沈雪明明听到了逆耳的声音,却充耳不闻,还理直气壮地回应那些小声议论的村民,道,“我三嫂这人就是这样,小心眼,动不动就爱生气,我娘就说了她两句,她就受不了要回娘,若是这样,天下婆婆都不敢对儿媳妇说话了不是?”
晴嫂看不下去,帮陈玉林说话,道,“阿雪,你都多大人了,咋还像小时候一样呢?你自己也成家了,当了别人家的媳妇,有自己的孩子,你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有想法,就破坏你哥嫂的关系啊!”
沈雪拉下脸,厉声道,“晴嫂子,你这话说得我很不舒服呢!咋叫我心里有想法?你是说我吃了空,闲得慌,大老远跑来故意刁难我三嫂?”
“甭管谁抠门谁小气,但你应该清楚你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三嫂才是这沈家的女主人,你回来是当客人的,不是主人!”
“我咋就当主人了?我被我三嫂亏待,跟我三哥抱怨一下咋啦?我娘看不下去我被欺负,也帮我说了一句,结果被我三嫂怒怼,明明是我三嫂的错,你干啥这么说我?”
沈雪气急败坏,控诉晴嫂颠倒黑白,陈氏则已看清局势,拦下沈雪,道,“阿雪,时候不早了,要不然你今天就别回去了,跟娘睡一宿吧。”
沈雪知道母亲是劝她不要争辩的意思,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嘴硬道,“晴嫂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沈家要是不合,也肯定是被你嚼舌根给搞了破坏。”
“你……”晴嫂气不打一处来。
五柳村的村口,陈玉林见沈梦莱跟来,带着哭腔大骂道,“死丫头,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是叫你别跟来吗?”
“妈……”
沈梦莱知道母亲现在很敏感,对谁都保持警惕和距离,但这么晚了,沈梦莱肯定放心不下母亲。
“回家去!别出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陈玉林怒斥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沿着柏油路快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从沈梦莱的身侧呼啸而过,赶上了陈玉林,随着急刹车而忽然停止,摩托车上的人正是陈玉林的儿子沈梦川。
“我送你去外婆家。”
沈梦川没有叫母亲,也许他觉得母亲这样的行为,并不称职,甚至不像一个大人该做的事,但他愿意体谅。
摩托车是邻居家的,沈老三家若压力大,开支多,也一定会买,沈梦川这个年纪,正是喜欢新鲜事物和冒险的阶段,他在此之前就多次问邻居借过摩托车,多次无证驾驶。
“快点好吗?”沈梦川催促道,虽然字面意思很不耐烦,但是陈玉林听得出来,儿子很担心自己。
不仅仅是特地借了摩托车送自己去娘家的儿子,还有一前一后追来的两个闺女,一个站在村口,一个站在桥上。
陈玉林一肚子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忽然释怀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