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采说得正是。”君泱浅浅笑笑,“既是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狠些。”
而温晚听了,面上虽仍是有些犹豫,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想了一会儿,她将手搭上君泱和温采的手上。
“美人和姐姐说的都对,我听你们的。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但不论怎么样,我和姐姐便是死了,也定当竭力护得美人周全。”
温晚的胆子一向不大,只是口直心快了些,平素做事虽是谨慎却总也喜欢瞻前顾后,但她总是真心待人。往日里笑闹着没个正形的女孩,难得一次说出如此重的诺言,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君泱闻言,眼皮一跳,心底微惊,觉得这是不好的预兆。但这些玄乎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谁也不愿想得太多,于是她轻轻拍拍温晚的手,“傻丫头,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温晚吐吐舌,不再多作言语。
君泱笑笑,移开目光,正见得远处丛林枝叶繁茂青翠,是一片的生机。这样的景真好,光是看着,都给人以希望。
这时候,一个人从那边走来,踏过树影重重,步子不急不缓,一身天青衣袍像是沾染上了绿叶青翠的颜色。君泱看着,面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那人便已是走进,抬眼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
都说万丈软红,凡尘俗世,似乎在所有人的眼底,红尘都说一个嘈杂的地方。虽说无人不身处于这红尘之中,但那一日门外暗影里边,她静默茕茕,一双眼眸水光潋滟,面上的笑意浅浅,却分明只像那画中仙子,丝毫不似俗世中人。
有人说一段情的开始从不用找什么理由,可以一见钟情,可以二见倾心,便是没有那一时心动,日久生情也是可以的。可刘康后来细细探过,在他们之间,这些情况好像都不能算。
就算都不能作数,可刘康的心间却分明因那一眼而微微一动。
只是他的情绪向来内敛,便是心下起了微波,面上还是惯常的那抹浅笑。
待走到君泱身前,君泱微微低身见礼,“定陶王安好”
刘康脚步微顿,颔首回礼,是清淡疏远的做派。
一面之后,径直走进那原本的席间,像是在找着什么。
很久以后回想,刘康一直记得这一面,不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但他就是一直记得,觉得难忘。再想想,也许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与不是身为影子或一个声音主人身份的他说话吧。
待得在席间位上找到那枚玉佩,刘康终于松了口气。
这枚玉佩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已不是一两次,幸而每每不见总还能找到,也算是种缘分吧。只可惜,他和玉佩有缘,和许多人却是无缘,而那些人未必不比这玉佩重要。
不过,就算有缘,也还是要小心。须知没有永生不变的情,亦没有用之不竭的缘,谁知道这些缘分什么时候就要用完呢?所以,任何东西都需要珍惜。
寻到玉佩小心收好,待得再走出门,君泱已是不见了。刘骜随意扫过她原先站着的地方,似乎真的只是随便看一看,看完便离开,脚步一瞬也不曾顿住。
方才不过是站在那里说话,君泱当然不可能不动不走。
回到小院不过一小段路程,君泱进了小院,一眼便看到院中石桌前坐着的丁姬。
丁姬见着来人立刻起身请礼,却被君泱扶住,“夫人不必如此多礼,说来,方才席上还多谢夫人相助。”
丁姬见状也不勉强行礼,本来这礼也不过表个敬意,说来,都是很虚的东西,既是对方懂得,自然不必刻意作为。
“美人方才未能回来,马婕妤那边的宫人送来了这个帖子,见着妾在这里,便叫妾将这帖子交给美人。”
丁姬说得清浅,实际上马婕妤的宫人说话当然不会这么客气。前边的情形,卫姬也是见着了的,正是因同受了气所以才闭在房里。可丁姬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只是静静在院中等着君泱,即便没人知道,她仍是这般清淡模样,似乎是真的不在意。
不过也是,在这世间,她唯一在意的也只是那个唤作刘康的人,别的东西,不论是悲喜还是嗔怒,都撩不动她心底那片湖面起些波澜。
马婕妤的帖子?君泱拆开那信封,看着,忽而微笑开来。
这帖子上说的是明日下午马场上的马术比赛,她小时候虽是顽劣贪玩了些,家里疼她宠她,到底还是将她呵护着,不敢太让她接触那些比较危险,如马术之类的东西。而马婕妤出身武将世家,家里人皆是豪爽作风,她会些马术倒也不奇怪。
不过说到这个,君泱又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向以为出身武将的世家子弟都该是性格爽朗大方,怎的这马婕妤却如此工于心计。想了想,一人没怎么想明白,最后君泱觉得,也许出身对一个人的性格是会有影响,但终究不是决定性的。
这帖子既然送过来,不去当然是不行的,可是去了也无法与她比些什么……不过君泱有一点很好,就是任人招惹也不易动怒,不怕尴尬,嗯,其实有的时候脸皮确实要厚一点才好。
她想,到时候去了,坐在一旁看个热闹也是好的,纵然马婕妤能说些什么东西激她,她不理会,但马婕妤也总不至于将她推下场子去吧?
想着想着,君泱便笑起来。
捏着那帖子的手指白皙纤长,将它递给温采的时候更是随意。
“既是马婕妤有拜帖送来,我不回帖,也算是礼数不周。你便帮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