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中楼。
枕浓正拿着簿子核对账目,大门敞开着,远远就瞧见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暖荷,秀眉一蹙,立刻起身,“怎么回事?”
“我、我……”暖荷拄着桌角喘着气,结果枕浓递过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才顺过气来,“少主不见了。”说着,把情况复述了一遍。
枕浓听了经过之后,沉思片刻,“看样子,少主是故意支开你的,她既然说过要嫁便一定会嫁,况且逃婚也不必瞒着咱们,或许,少主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暖荷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苏府已经秘密派人去找了,我们要不要也派些人呢,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左小川提裙走了进来,眨巴着大眼疑惑地问道,她跟着师傅来过楼中楼一次,跟枕浓姐是一见如故,她特别喜欢她身上那种自己没有的沉稳,这不刚用了膳她就过来串门了,虽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被师傅派来打听情况的。
暖荷一见左小川,就想到了墨止,心里为自家少主担心着心里气得很,一点也不想见到墨止身边的人,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枕浓莫名其妙地看了暖荷一眼,微笑着让左小川坐下,叹了口气,“少主不见了,怕是想一个人呆着,我们有些担心。”
“什么!?”左小川大眼圆睁立刻跳了起来,抓住枕浓的手臂急切地问道,“阿九姐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派人去找!?”
“少主若不想别人找到,派谁去都没用,少主是我们的少主,左姑娘没必要这么激动。”暖荷的口气很冲。
枕浓美目微微眯起,沉声呵斥,“暖荷,你对着小川乱发什么脾气。”
暖荷咬牙,烦躁地吼回去,“乱发脾气?是墨止少爷辜负了少主的心意还说什么等少主和墨王成亲了他会送大礼,才让她心里头不舒坦一个人离开的好不好!”
枕浓整个就傻眼了,还不等她消化完,左小川的话又是平地一声雷——
“止公子就是墨王啊!”“新娘都被气跑了,王爷您这次是玩儿大发了……”左小川迳自哀怨地碎碎念,拎着裙子大步跑了出去,她告诉王爷这件事儿会不会被迁怒啊,呜呜呜……
暖荷和枕浓齐齐看她慌慌张张的背影,表情木木的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
半晌。
“枕浓,你知不知道永州金矿是谁的产业?”她总觉得这个矿脉有些耳熟。
“先皇赐给墨王的,怎么了?”枕浓想了想回答到,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扯到这上边来了。
暖荷掩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她要是脑子转的快一点儿是不是少主就不会跑了。
……
墨王府是京城除皇宫外最大的府邸,京城东北方小半地都是墨王府的范围,当年是由先帝亲自督造的,这尊贵巍然、设计完美就不言而喻了,其景致完全不差皇宫分毫,假山的石料皆来源于佳人湖底,因形状优美又很难取得,所以说是一石千金也不为过,旁人家有个那么三两块就算得上是大富了,可这放眼望去这府里却不下数百,小河在山石间蜿蜒而过,一座座精致的汉白玉桥宛若飞虹交错,连接着两岸,自然清新又不失大气,比之莲院更大的莲池中种满了雪焰,花期未过,白绿交融的软波浮动出让人迷醉的画面,还有大片的翠竹林……
左小川一直觉得墨王府漂亮,但今儿个却恨不得这王府小一点再小一点,蹩脚的轻功超常发挥,赶到莲香氤氲的湖心亭时,已经跑得没剩几口气了。
慕容熵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心疼,给她倒杯茶,没好气地责怪,“咋咋呼呼成个什么样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就学不会稳重。”
“因为师父也不稳重啊。”左小川实话实说,把自家师父气得个七窍生烟后,想起来正事,急急看向旁边把喝茶这件事做到赏心悦目的极致的银衣男人,“王爷,阿九姐姐跑了!”
“啪——”掌心那一年只产三只的上好青瓷杯应声而碎,吓得左小川声音一颤,忍不住朝自家师父怀里缩了缩。
慕容熵有傻徒弟投怀送抱自然是开心的,搂了搂小徒弟香香软软的小蛮腰,安抚着让她先下去,而后一屁股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好友,轻笑,“傻了吧,让你算计人家。”
“小川今年及笄,也该给她挑选夫婿了。”墨止半眯着眼轻靠在椅背上,看着满池荷花目光有些悠远,淡淡地说道。
慕容熵fēng_liú俊美的脸一拧,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眼前这个小人痛打三百下,才没好气地哼哼,“活该新娘子跑了。”
“她不会逃婚。”虽然微微失态捏碎了杯子,但墨止依旧是墨止,不过转眼便把事情想通,那个女人想复仇,就必须在京城呆下去,所以她不会逃婚,她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想必早就想好了法子让自己在王府里也过得同样滋润,所以她没理由逃婚,至于自己昨日的试探,则是断了她最后一个逃婚的理由……
慕容熵听着他笃定的口气,见他眼底划过的精光,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真不知道苏洛九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被你给看上……啊靠,你居然攻击我的脸!”
飞速躲开飞来的青瓷碎片,慕容熵气急败坏地低吼,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
“慕容。”墨止凉凉的嗓音传来。
慕容熵偃旗息鼓,翻了个白眼,“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