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朋特想了几分钟才搞明白拉塞尔说的是什么,然后她就更加的感觉到了吉尔伯特的心情到底有多杂乱。
她们那位老师做事向来很周到,很少会出现这种更改了飞行器设定还不给说明书的行为。
“为什么啊?”她忍不住滴咕了一句,“去西雅之塔……”
“我们是海纳尔森啊,卡朋特。”蹲在地上的拉塞尔突然幽幽的开了口,“虽然过去到底有多悲惨,我们没有经历过,但……曾经的海纳尔森,就是防御之塔的尼科尔森。
我们在那种反手就能把我们全都拍死的强者面前,的确无能为力,但至少,我们也犯不着去表现自己的优点。
呵~尤其是和艺术相关的。
卡朋特,你在黑迷小镇看到的那些完全没有什么艺术眼光……只追求颜色与材质上的特别,根本不考虑什么搭配,什么色差的贵族,并不是因为黑迷之塔的颓废,而出现的特例。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贵族与法师,都在漫长的时间里放弃了对美丽的追求,甚至连传承都丢掉了。
我们海纳尔森家族之所以是那个例外,那是因为,在那段灰暗的时光里,防御之塔是唯一一个坚持画着自己心中的花朵的魔法塔。
他们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也因为这个坚持选择了直面死亡的命运。
艺术在那之后,就更不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中了……因为防御之塔的选择,大部分人都觉得,感性太高,尤其是压过理性的感性,会让人冲动。
可,我们海纳尔森家族,虽然也一直努力让家族倾向于理性,可……你看,他们甚至无法放弃给年幼的孩子们,上一堂艺术分析课。
他们会告诉我们,那朵花虽然已经灭绝了,但她曾经的存在有多美,即使那张画已经让我们异常惊叹,但……仍然不及原物的万分之一。
他们会给我们听一段音乐,然后感叹,再也听不到曾经的风味……那是只有心里有梦的曲。
海纳尔森出身的孩子,总是会在一些选择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和我们从小接触到的这些,脱不开关系。
卡朋特,我们聊天的时候,包括费利斯,如果提起一束玫瑰,一般都会想到什么?”
“玫瑰?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卡朋特下意识的问,“而且,得搭配点……啊……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不明白。”拉塞尔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想,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理解,红玫瑰那么艳丽,为什么还要搭配一些细碎的小花枝?”
看着默默点头的卡朋特,拉塞尔冷笑了一声,“可,卡朋特,就算在黑迷之塔,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什么是玫瑰。
我查过了,黑迷之塔的魔法花园里,根本没有玫瑰花……因为某些原因,这里的魔法花园更注重实际。
就算是开花的植物,结的果子也得是非常有用的……你懂吧?好歹能让人吃得舒服点。
所以,很多中高阶的,没有出过门拜访过其他魔法塔的法师,如果不喜欢看过去的一些图册的话,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曾经有一种美丽的花,叫玫瑰。
更别提是什么颜色了。
没有的东西,他们怎么会去想?怎么会去讨论?”
“大图书馆,不是有,那类的艺术品图册吗?”卡朋特有点迷茫,“我记得,你还拿着欣赏了很久呢!”
对于拉塞尔来说,冥想结束以后,看一会儿类似的画册,就是很好的休息了。
拉塞尔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摇了摇头:“那是因为,吉尔伯特老师喜欢看,所以他才会从大图书馆复制过来。
但我前几天整理书籍,顺便和大图书馆对照目录的时候,就发现了,几百年来,吉尔伯特老师,是唯一一个复制的。
在他之后,也没有任何复制记录。”
卡朋特完全不理解:“那么漂亮的画册,怎么会没人看?”
“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美丽……或者说,他们不想去看以前有过什么,只想知道以后自己能得到什么。
生活已经很苦了,又苦又累,让人麻木的只能在自己知道的东西里寻找乐趣。
你看,我们之所以对这些感兴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知道。”
虽然他说得有点绕,但和拉塞尔一起长大的卡朋特当然能听懂。
她歪着头想了想:“虽然你说的很动人,而且,也的确有理有据,甚至连费利斯为什么会那么抉择,都有那么点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不是这么感性的人。
啊……所以,感性的是我们的老师,对吗?
那么,如果有人问起我们老师为什么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这么回答就好了嘛?
为了他那永远见不到,却总是怀念的玫瑰花?我们的老师,选择独自……嗯……留恋?”
拉塞尔嘴角微微一抿,勉勉强强控制住了那即将扬起的笑容:“嗯……这样说也好,免得让人觉得,是我们海纳尔森家族,还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卡朋特眉头紧锁:可这么说,不就是证明她们老师对西雅之塔心怀不满吗?
奇怪……拉塞尔,还有老师,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吉尔伯特老师,想要在进入西雅之塔之后,自然的沉寂下来,不去和那边的人打交道?
卡朋特有点想不明白,但她也没打算继续追问,
既然拉塞尔敢公开这么说,吉尔伯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