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对当年涿鹿之战的说法与黄帝的说法始于同路,却在中途大相径庭。从情感上我不愿意相信炎黄二帝是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但从刑天义愤填膺的表现以及他没有欺骗我的必要来看,他的说法很可能是真的。正如九黎族对炎黄族充满了仇视与鄙视,难道九黎族中真的没有智者看清涿鹿之战的来龙去脉吗?蚩尤为了大义而死,黄帝却用轩辕剑斩下他的头颅,而不是选择将他厚葬,这于情于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无怪乎黎佑他们始终认为蚩尤是被黄帝阴谋诡计害死的。
“好了,不提这些令人不快的往事了。武召,你现在斩断了自身的所有因果,相当于斩断了命运的束缚,只要你不再涉入那些你还无法掌控的因果当中,你就拥有了超脱于世的资本。我想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不准随意用话来敷衍我。”刑天双手抱胸,目光灼灼注视着我,语气中充满了严肃。
我咬了咬牙,脑海中的思绪一阵起伏不定。平心而论,从炎黄界回到下界,我曾雄心勃勃想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让自己不再任人宰割,但今天被方动老爷子他们一顿教训之后,我幡然醒悟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黄帝在我身上下注,方动老爷子一心置我于死地,刑天在危急时刻伸出援手,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在无声地透露我身上藏着自己并不知晓的秘密。
黄帝想要与我结盟,并希望我能找回那遁去的“一”,日后与他并肩作战破开棋局;方动老爷子认为我出格越界,将会破坏他们所在的棋局,决意将我除去;刑天虽然是我的师父,但之前的因果尽皆被幻灵承去,但他仍旧认下之前的因果,现在变相地逼我表态。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们看重,也不明白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开了口:“师父,说句真心话,我对于未来现在是真的没有半点打算。每当我认为自己拥有了一些资本的时候,残酷的现实总会跳出来将我毒打一顿,师父所说的超脱于世,我同样没有半点感受,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迷茫,越来越无助。”
刑天忽然咧嘴冷笑一声,一步迈至我的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呵……心障?武召,你信任我吗?”
我被刑天看得莫名心虚起来,有些结巴地应道:“师父你这话……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刑天一手揽住我的后脑勺,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几乎要贴在了我的眼睛上,低沉无比地问道:“你敢对我敞开心扉吗?”
刑天的这句问话带给我巨大的心理压力,不过我想到自己身为穿越者这个最大的秘密在当下早已算不上什么大事,更是被黄帝、方动老爷子他们点破过,因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重重点头应道:“我……敢!”
我的话音未落,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漂浮在虚空之中,心里顿时生出了荒谬的感觉。一只手突然搭在我的肩上,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浑身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刑天平静如水地说道:“这里是你的心海,你好好看一看。”
我瞪瞪眼睛,认真地对着四周一顿眺望,入目之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散发金光的刑天就像黑暗中唯一的灯塔,让我没有迷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师父,我觉得我的心不黑啊,怎么我的心海这么黑暗?”
“亏你这时候还有心情打趣,你的心海被人入侵了,而且是几近病入膏肓的程度。如果这次你没有对我敞开心扉,没有让我进入到你的心海一观,说不定再过几日你就不是你了。”
刑天的话吓了我一大跳,我本能地对自己的身体一阵乱摸,没有发现身上多了一块肉或是少了一块肉,不安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下来。
刑天微微扬起脑袋,朝着无边的黑暗冰冷说道:“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藏得这么深都能被你发现,不愧是威震上古的刑天!”一个散发着白光的人形兀然出现在我们视线之中,当我看清人形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眼前之人竟然是被坎塔斯杀死的永恒神殿前圣主毕加索!
我的表现被刑天尽收眼底,他的语气出现了小小的变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认识?”
我朝刑天点点头,对毕加索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压抑着嗓音说道:“好久不见,毕加索殿下。”
毕加索淡淡一笑,镇定自若地开口道:“方鼎天……不,武召,我真是没想到,你的命运轨迹竟然会出现重轨!虚实之轨重合并行,竟然让我也看走眼了。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现在的你才是你。”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声音低沉地回道:“殿下口中的‘现在’是不是该改成‘那时’更为合适?我是不是可以斗胆猜测,那时候殿下就已经盯上了我,那句话其实是对我的判刑?”
毕加索笑着摇摇头,开始跟我玩起了猜谜的游戏:“不,你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现在,始终都是现在,正如现在与我对话的你是你,刚才与我对话的你也是你。未来的你,自然还是你。”
“毕加索殿下,我们的对话能不能简单直白一点,我不是个有慧根的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要是想讲话那就讲人话,你要是不想讲话那就用拳头说话!”想当初得知毕加索身亡的消息我还一顿感慨唏嘘,现在我真想脱下鞋子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