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华丽;又看身上穿著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著青缎灰鼠褂。

探春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赏了你倒是好的;但只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著也冷,你该穿一件大毛的。”

袭人笑道:“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呢。”

探春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风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等年下太太给你作的时节,我再作罢,只当你还我一样。”

众人都笑道:“姑娘快别说这话。家里成年大手大脚的少了谁的还能少了姑娘的东西不成,真真是得了好处还卖好啊?偏这会子又说这小气话取笑人。”

探春笑道:“太太哪里想得到这些?究竟这又不是正经事,我再不照管,也是大家的体面。说不得我自己吃些亏,把你们打扮体统了,宁可我得个好名也罢了。一个一个像‘烧糊了的卷子’似的,人先笑话我,说我要是成了当家的姑娘倒把你们弄出个花子来似的。”

众人听了,都叹说:“谁似姑娘这样英明!在上体贴太太,在下又疼顾下人。”

一面说,一面只见惜春命侍书将昨日他穿的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与了袭人。又看包袱,只得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棉袄与皮褂。惜春又命侍书把一个玉色绸里的哆罗呢的包袱拿出来,又命包上一件雪褂子。

侍书走去拿了出来一件是半旧大红猩猩毡的,是大观园众位小姐穿的一样的那件。

袭人收了,与探春道谢。

探春又嘱咐袭人道:“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一方面是为了贾家的排场,一方面也看出来了,这梳头之事不是个小事,大家都知道的。

说着探春又吩咐跟随的婆子道:“你们自然也知道家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

婆子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

由此看来,这袭人是宝玉屋里的人,大家是都认可的了。万不能因为出趟门,再闹出什么事来的。

说着,跟了袭人出去,又吩咐预备灯笼,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不在话下。袭人也自心欢喜,这次出门,可与上次回家过年,天差地别啊。

这里探春又将怡红院的嬷嬷唤了两个来,她倒是好心,想着哥哥的贴心人出去了,怕哥哥在屋里有个闪失,想着关心下,可是这妹妹插手哥哥房内的事,怎么的都让人觉得奇怪。

探春一时也没想到这个,就吩咐宝玉屋里的人道:“袭人只怕不来家,你们素日知道那大丫头们,哪两个知好歹,派出来在宝玉屋里上夜。你们也好生照管着,别由着宝玉胡闹。”

两个嬷嬷答应着去了,一时来回说:“派了晴雯和麝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是轮流着带管上夜的。”

探春听了点头,又说道:“晚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老嬷嬷们答应了,自回园去。一时果有婆子家的带了信回凤姐儿说:“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探春回明了王夫人,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取她的铺盖妆奁。

宝玉看着晴雯、麝月二人把袭人的东西打点妥当,送去之后了,晴雯、麝月皆卸罢残妆,脱换过裙袄。

晴雯只在熏笼上围坐躲的宝玉远远的。麝月笑道:“你今儿别装小姐了,我劝你也动一动儿。”

晴雯道:“等你们都去尽了,我再动不迟。有你们一日,我且受用一日。”这话说的貌似是,等你们都不干活了,我再干活也不迟,不如说是,晴雯和这些想着爬床的小妾们表明心意,你们想干的,我是不想干的。

麝月自然听的明白,笑道:“好姐姐,我铺床,你把那穿衣镜的套子放下来,上头的划子划上,你的身量比我高些。”说着就要把这不想爬床的赶下了床,自己给宝玉铺床去了。

晴雯“嗐”了一声,笑道:“人家才坐暖和了,你就来闹。”

此时宝玉正坐着纳闷,想袭人之母不知是死是活,忽听见晴雯如此说,便自己起身出去,放下镜套,进来笑道:“你们暖和罢,我完事了。”

晴雯见宝玉来了,当着麝月面自然要远着他,免得麝月误会,就自己给自己找事道:“终久暖和不成的,我又想起来,汤婆子还没拿来呢。”

麝月道:“这难为你想着!他素日又不要汤婆子,咱们那熏笼上暖和,比不得那屋里炕冷,今儿可以不用。”

宝玉这么一听,暗示两人道:“这么说,你们两个都在那上头睡了,我这外边没个人,我怪怕的,一夜也睡不着。”

晴雯多聪明啊,自然停的懂,乐的给麝月搭桥道:“我是在这里睡的。叫麝月往你外边睡去。”

麝月自然不会反对,说话之间,天已二更,麝月早已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伏侍宝玉卧下,二人睡了。

晴雯自在熏笼上睡了,麝月便在暖阁宝玉身边睡了。至三更以后,晴雯听宝玉叫袭人。叫了两声,无人答应。

宝玉也叫了几声后,才想起身边的不是袭人,自己也好笑起来。

晴雯已醒,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对麝月道:“连我都醒了,你个守在旁边还不知道,真是个挺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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