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娅迈着小碎步,心情愉快地走上前,象征性地朝梅多罗行了一个礼,“大人,我是哈托尔宫侍奉王后的侍女,内里娅。王后殿下要新任命的小祭司帮她写一首祭诗,可是霍普特哥哥在扫地没时间啊,我现在就去回禀殿下!”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梅多罗倒抽一口凉气,连忙狗腿地追上内里娅,“自然遵从王后殿下的旨意。”
内里娅轻笑,“那就还请大人拿些食物来,霍普特哥哥吃饱了才有力气写诗呀。”
梅多罗刚才还张牙舞爪,威胁霍普特不扫完不准吃晚饭,现在就要去给他拿吃的,转眼间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在心里骂了句,狠狠地瞪了霍普特一眼,算你运气好,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普特在旁边水池洗了手,整理了整理衣袍,“内里娅,你怎么在这里?”
“我请求王后让我替她往神庙送贡品,顺便过来看看你,恭喜你新官上任。”
“谢谢,也恭喜你。”
霍普特和她没有很多话要说,只是拿出纸笔,盘腿坐下,开始构思王后要的赞诗。
内里娅亲密地凑了过去,就开始找话题,“对了,我听说娜芙瑞被关进宗教监狱了,听说她和阿吞暴徒勾结啊。”
女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霍普特的神色,他的侧脸依旧是那样完美,唇角紧抿,面色云淡风轻,似乎对她说的并不怎么在意。
“我会想办法在王后那边替娜芙瑞说说好话的,不过我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尽力试试的,毕竟她也是我们的朋友嘛。”
霍普特突然抬起头,“内里娅,你当我耳聋眼瞎吗?”
内里娅有些呆滞,慌乱地扯了扯自己的辫子,“你都知道了。”
四天前的审判法老封锁了消息他不知情,可是王宫里阿伊指控娜芙瑞谋杀法老那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大审判,宫外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位内里娅姑娘可是在里面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否则她是怎么攀附上了提伊夫人,阿伊的妻子,得到了她的举荐,进了哈托尔宫。
作为多年的同乡,善良的霍普特好心规劝,“宰相夫妇的城府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奉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免得被人当刀使了都不知道。”
“还有,我不允许你再以我的未婚妻自居!”
内里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霍普特哥哥,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霍普特就心烦,内里娅嘴巴甜心眼多,把罗茜哄得心花怒放的,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订立了一张婚约,问题是他还不知道姆特把那张婚约藏在了哪里,每每想起就跟肉中长了刺一般。
内里娅一张美女的圆脸,长相漂亮精致,身材也是玲珑有致,阿布萨特追求她的男子不少,可霍普特从她那双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真诚,总觉得这女孩说十句话八句都是假的,“你若是再提一次,我立刻回阿布萨特把那张婚约偷出来烧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吗,我在王宫,法老王后那边有什么动向,我也可以告诉你啊……”
内里娅扯皮撒娇的功夫,梅多罗就回来了,他愤愤地将粗糙的食物扔到地上,“霍普特,你的晚饭。”
内里娅看着那块干硬的面包,一时火大,蹭一声就跳起来了,“你就给他吃这些吗?!”
梅多罗在底比斯好歹也是无人敢惹的大人物,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吼,顿时也毛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乌瑟庇大人的儿子吗。”
乌瑟庇是底比斯的诺姆长,他唯一的儿子今年十九岁,名字叫梅多罗。他并不是全职祭司,只是被父亲安排来神庙锻炼的。
古埃及选官多是世袭制,梅多罗将来极有可能是要世袭自己父亲职位的,也就是说面前这位正是未来的底比斯诺姆长,算是非常显赫的高官了。
再听听内里娅的语气,不就是乌瑟庇大人的儿子吗,不就是?
带着明显的轻蔑鄙夷和不以为然。
别人在梅多罗面前都是低头哈腰,生怕有半点伺候不周的,这女孩的反应着实出奇,梅多罗欺软怕硬的性子也不敢吵嚷了,只拿眼珠子反复打量着她。
内里娅句句恭敬,却完全是不可反抗的命令,“梅多罗大人,请您马上把最好的食物和最好的衣服全拿过来,就算您父亲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
然后向前几步,直接对上梅多罗疑惑的目光,“你知道他是谁吗?”
梅多罗看了看霍普特,又惊讶地望着内里娅,霍普特当然是霍普特了,不然还能是谁?一个毫无身份背景、任他拿捏的小祭司。
女孩那张娇美的娃娃脸此时竟然迸发出了冰霜般的冷傲,她凑近梅多罗的耳垂,压低了声音,“我警告你,霍普特是你招惹不起的人,你最好不要给他找麻烦。”
梅多罗愣愣地眨巴了几下眼,还没琢磨出来这话是什么味道,内里娅就已经挪开了脸,又露出她的招牌微笑,将一个精致的花篮递给梅多罗,“梅多罗大人,这是王后的贡品,还请您代为供奉在祭台。”
梅多罗捧着花篮,不解地走了,想仔细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转身向神龛室走去,现在为王后办事才是最要紧的。
霍普特手指捏着面包,迟迟没有往嘴里送,活了十八年,他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他是谁?
活了十八年,他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