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阿蒙曼奈尔,坐。”
图坦卡蒙在黄金王座上坐下后,也为两位重臣赐坐。
宰相和大祭司纷纷落座,露出了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监狱长。
埃及政府本打算通过拷问囚犯来获得幕后主使者的线索,而如今监狱中所有暴徒都被残忍毒害,证据被毁,搜查行动再次陷入僵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监狱长办事不利,让异教徒轻易找到了漏洞,简直像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样为所欲为。
狱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图坦卡蒙第一个要问斩的就是他。
感受着法老强大的威压和酝酿中的怒火,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浑身汗如雨下,哀痛万分,“臣有罪…臣愿以死谢罪…但求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负责犯人饮食的厨师出逃,臣正派人全力追捕,定将他捉拿归案!”
见法老似乎没有想象中震怒,他便继续战战兢兢地说着,“臣已查明,暴徒的饮食中添加了阿波加什的毒液,阿波加什是米坦尼王国特有的一种剧毒蛇,曾作为米坦尼的贡品和米坦尼公主的嫁妆进贡给埃及王室当做宠物豢养……”
这米坦尼曾经也是雄踞一方的大帝国,有过一时的辉煌,在鼎盛时期与埃及帝国结过姻亲,但几年前被北方崛起的赫梯帝国所灭,米坦尼国王沙提瓦扎被赫梯帝国俘虏,他的众多王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图坦卡蒙唇间轻轻重复着那几个字眼,“阿吞,阿吞,米坦尼,米坦尼,阿波加什......”
这么一联想,他还真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体质特殊,百毒不侵,通晓蛇类语言,还能驾驭蛇群,而且和米坦尼王国也有些联系。
不约而同,阿伊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和法老相互对视了一眼,但是没有人说出这个到了嘴边的名字。
因为,绝不可能。
那个人八年前就死了。
当年,图坦卡吞亲眼看到他被刽子手按在铡刀下砍断了脖子,鲜红的血液从深洞中汩汩涌出,流淌成了小河……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那副惨烈的图画,图坦卡蒙更用力地握住了手里的权杖,掩饰内心突然的剧烈波动,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淋漓喷涌的鲜血,那一幕绝对是他年少时期最大的噩梦。
儿时的阴影,成年后会印象格外深刻,哪怕已经过去了八年,却依旧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图坦卡蒙定了定神,将飘远的思绪收回,沉下声开口,“你这颗脑袋,我就暂时记下,若三天还抓不到凶手,提头来见!”
“谢陛下,谢陛下,臣定不负您的厚望。”监狱长千恩万谢,拼命叩着头,把脑门都磕出了血,他偷偷打量了一眼宰相和大祭司,见两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就立刻退了出去。
监狱长心里很清楚,法老之所以暂时留了他一条命,还不是因为他这段帮法老暗中照顾住在监狱里的小宠妃,每夜都趁着她睡着时,往牢果、香水化妆品、画笔颜料什么的逗她开心。
在这场法老和宰相因娜芙瑞展开的斗争中,他坚定地站在了法老的阵营,全心全意替法老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对阿伊的威逼利诱不为所动,展现出了一个正直的臣子对君主的忠诚,弥补了他犯下的过错,这就是图坦卡蒙不杀他的理由。
王宫内,灯火摇曳,气氛无比压抑,会议仍在继续。
图坦卡蒙抬手,请两位畅所欲言,“宰相,大祭司,你们怎么看?”
阿伊率先开了口,“法老,臣已经查明,前任诺姆长海吉夫目前就在暴徒团队担任要职,幕后黑手恐怕正是通过海吉夫在底比斯的残余势力,迅速攻进了埃及的监狱系统。”
图坦卡蒙登基后,海吉夫接替他去世的父亲内巴蒙继任底比斯诺姆长,他治理有方,底比斯逐渐从埃赫那吞时期的混乱中恢复了秩序,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后来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海吉夫毅然辞官,从此消失不见,然后图坦卡蒙才在阿伊的举荐下,任用了当时作为底比斯税务总长的乌瑟庇为新的诺姆长。
阿玛尔纳是宗教改革的重地,就像一座粉饰太平的象牙塔,孩童时期的图坦卡吞被关在塔里,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图坦卡蒙才来到底比斯短短五年,这座众神庇佑的古老都城对他而言一切还都很新鲜,而海吉夫却从小在这长大,又担任过三年的最高长官,自然比图坦卡蒙更加熟悉底比斯所有的官僚机构和军队布防。
不仅如此,海吉夫的父亲和祖父、曾祖父都曾担任底比斯诺姆长一职,他的家族在埃及延续百年,势力庞大不可小觑。这样一支力量归顺了阿吞暴徒,对朝廷的威胁和冲击可想而知。
抛去这些不讲,海吉夫还曾是小王子的老师,师生感情十分亲密,图坦卡吞尊敬崇拜这位老师,甚至在海吉夫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的时候亲自替他煮药......
与曾经的老师恩断义绝,图坦卡蒙亦是心痛不已。
一旁,阿伊还在慷慨激昂地论述着。
“法老,您接手的是一个曾经被阿吞信徒改造过的帝国,而您来到是一座曾经被阿吞信徒控制过的王都,虽然阿吞作为唯一的主神只有短短二十年,但他们已经渗入了我们的官僚系统中。这群贼人藏在我们的谷仓、军队和监狱。农业畜业、司法军事、对外关系、贸易远征,每个部门都有着阿吞狂徒留下的痕迹。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协作配合默契,躲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