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下来,照得地上金亮一片。风刮起枯败的落叶,打个旋儿,飞过小区九单元三楼的通风窗口。
在阴暗的楼道里,聚集着十来个形容憔悴的人。打头的是一个三角眼的老太太,正拿手指着西边住户的房门唾沫横飞地说话:“……一直窝着不出来,就是个*的,还当人人是狼呢!我连着喊了她三天,除了第一天还喘口气,其它时候一直装死。听她当时说得多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连个面儿都没露,就带累一整个小区的人巴巴地干等三天。现在三天过去了,她该出来吧。你们看叫了这半天门,哪有个回声儿?就是乌龟王八羔子时不时也要蹬一蹬腿儿,她只管把头往壳里一缩,看着我们耍猴儿。”
其他人也有附和着骂的,也有继续敲门听动静的,也有皱眉沉默不语的,也有一直紧张地注意着东户门后面丧尸的。
络腮胡子和一个一字粗眉的壮小伙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一字粗眉终于等得不耐烦,觑了络腮胡子一眼,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个金属片,对着西边的防盗门锁一阵捣鼓。
不几下,只听防盗门锁“咔”的一响,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一字粗眉推门而入,抬脚差点撞上一个人。他连忙稳住身子,定睛一看,门后面站着一个身材苗条、年纪不大的女人。
这个女人跟他们不一样,虽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干净整洁、眉目清明,一头柔顺的长发盘扎在脑后,身上穿一件紫棠色齐腰羽绒服,一条黎草色弹力裤,脚下一双黑色运动鞋,手里拿着一把电锯,肩头背着一只鼓鼓囊囊半人大的双带背包,挑眉看着他。
众人眼前整装待发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宿没睡的陈秀兰。
话说昨晚长夜漫漫,陈秀兰无心睡眠。她苦于积分不足,空有宝山而不得入,烦闷纠结中,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来小区隔壁的锅炉房,继而想到锅炉房里早已准备就绪的供暖煤,不正是现成的积分么。
很多时候,陈秀兰是一个胆子极小的人,小到晚上一个人睡不敢关灯;不过有的时候,她又胆子奇大,大到有一次路遇警匪赛跑,别人避之不及,她伸脚把持刀劫匪绊倒在地。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她的反射弧有点长,因为她几乎立即后悔了,而且之后很久都不敢一个人出门。
如果经过深思熟虑,她未必会选择昨夜一行。可是一来,她对积分的渴望让她实实在在处于荷尔蒙分泌超常的状态;最重要的是,夜探锅炉房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对于位面交易系统来说,却已经更新为一个任务:
收集锅炉房50吨无烟煤,并与本系统进行交易,可额外获得10w积分奖励,并计入交易次数为+100。
既然系统断定有资源,还发布了任务,她再没什么可犹豫的。
夜深人静。整个城市灯光寂寂,只有当走动迟缓的丧尸撞上路旁的无主车辆,才会有刺目的强光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像森森的鬼火一样忽闪跳动。
在这毫无人气的喧嚣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处临街小区的楼道口一闪而过,还来不及看清第二眼,就彻底消失在苍茫的暗色中。
在黑夜的掩护下,身影的主人陈秀兰小心潜行,悄悄来到小区的东墙根下,谨慎地四下里张望一番,不见什么情况,然后空无一物的手上凭空出现一只家用折叠伸缩梯,稳稳地搭在墙上。她麻利地攀上墙沿,骑坐在墙头,两手使劲儿抓住梯子摇摇晃晃往上扯,好不容易把梯子拉过东墙后,顺梯爬下,来到小区和锅炉房之间的夹道上。
这个夹道相对封闭。以前在天台上曾无意一瞥,印象中夹道里面并没有丧尸,所以这会儿她才敢壮着胆子翻墙过来。夹道一如既往很安静,并没有任何不对。她如法炮制,把梯子搭上锅炉房的后墙,爬上锅炉房房顶,收起梯子。
锅炉房东边临着街道,街道上有零散的丧尸。陈秀兰眯着近视眼瞧了半天,最后做出判断:如果从锅炉房的正门破门而入,不仅不可能避开所有丧尸的注意,说不定还要引发不亚于中年男人死时那样规模的骚乱,难不成又要放狗纵火烧丧尸?
她皱起眉头,瑟缩在冽冽寒风中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理智来说,上次的办法在这一次未必可行,因为晚上她看不清楚下面情况,声音和光线也比白天更加招惹眼球。
期间,她冻得有些受不住,就猫着腰在房顶上来回转圈。这一转,竟让她发现了一个好东西,透气天窗。
透气天窗虽然不大,她比划了一下,至少足够她钻进去。贴着窗子往里面观察了半天,黑咕隆咚看不远,只能够目测出窗口垂直距离地面大概5米左右,1条攀岩安全绳就可以搞定。现在的麻烦是,窗子从里面上了锁。她要进去,必须把玻璃撬开,还要不惊动街上的丧尸,实在有难度。
丁字尺、玻璃刀,凡俗位面商店都有卖,可是想想这些工具划过玻璃的声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毫不犹豫地放弃使用这种办法。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一击必中,又尽量降低碎裂的声音带来的副作用呢?
据说饥饿和寒冷会让人的思路清晰。以前,她觉得这话不对,因为她反而会变得更加迟钝。今晚她才明白,那是因为当时她还有摆脱饥饿和寒冷的退路,所以可以堂而皇之地放弃思考。
在这样一个让人从内而外感到战栗的夜晚,她把一双已经冻得失去知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