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香香不知这‘放’有多困难,秦望舒却心头有数。
听罢小姑娘的问话,她掀开右眼皮,从下往上睇着她:“你觉得我是那种愿意将辛苦砍出来的木料送人的人?”
“又不是全部‘送’”
“一根我也不会‘送’”
“·····”可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姑娘头更疼了。
“咱们慢慢想,不急,一个水坝的用料不是个把月就能砍够的”说着,她翻身过去。
很想将嫂子扒拉过来的小姑娘到底没那么干,口气却表现淋漓:“怎么不急!我都快急凸头了”
“急秃头你不是也没想到办法”多凸几次,你的想法可能就扎实了,秦望舒坏心的想,嘴角不由勾起笑来。
瞧不见四嫂的表情,小姑娘只听到四嫂那漫不经心的语调,不死心的,她又问:“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累得都没心情想法子,你要是在不让我睡,明早我可能都起不来”
“起不来正好不去”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能不去我还真不想去”
“呵呵~”这倒是实话,可惜,你懂事。
在这种时候不懂事多好,耍赖着说不去就是了。
完全将小姑娘的焦虑无视,调整姿势的秦望舒只留下一句:“吃饭别叫我,我要睡到明天早上去”
瞅着四嫂的后背,想在追问的小姑娘闭了嘴。
不急就不急吧,慢慢想就慢慢想吧,在结束前将前头落下的数量补齐就是了。
心头劝慰着自己,四嫂终会有按耐不下去的那天,她只管等着就好,可只要一想到四嫂那个‘放’,在禁地表现出来的‘借’,在府城开出的绣品‘价’这心就没法平静下来。
四嫂平时很谨慎,很睿智也很理智,但架不住没比她大几岁,偶尔也会逞强,发傻的年纪。
她四嫂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这先动而后想的时候,她最好注意些。
因为,她四嫂要是不靠谱起来,是真的不靠谱,问题是她还能做着离谱的事说出让人怀疑人生却又觉得很有道理的理由,让你跟着她的脚步,将‘坏事’进行到底。
所以,在四嫂动用她可能不靠谱的想法前,她们最好将事情解决了。
“就不信这个邪了”别人能砍树换粮,就不信她们不能了。
···大不了多看几天,看别人是怎么弄的,在集百家之长,补自己之短。
嘀咕着出帐篷的小姑娘,因为心头话没说出来而错失了秦望舒指点的机会,一夜难免。
被告知你们四婶‘四舅妈’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放又缺点多多的大朗,香香不止没睡好,也没吃好,半夜时,那是又饿又累。
清晨,老婆子一如既往的第一个起来,想着孩子们今天就会出发的她调着鸡蛋,准备蒸一大碗鸡蛋羹。
然而,伴随着老婆子嗒嗒调鸡蛋的声音,响起了张氏那哭丧的语调。
“娘~,娘~”
下一瞬,老婆子气恼的声音响起:“干啥呀?这是,我还没死”
“娘,大丫跟二丫发热了”九拐十八弯的,张氏的一句话才吐出来,然后,老婆子怀疑的声调响起:“发热,好好的怎么会发热”
“都怪媳妇,都是媳妇的不好,都是媳妇害的她们姐妹两,若不是媳妇浇水心切,又怎么会让她们姐妹两帮忙,都怪媳妇没本事”
忽然,知道张氏什么意思的李婆子火冒三丈,但在下一瞬,她又将差点爆发的火山吞灭。
她什么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准备板车,我与你一块送她们去府城看大夫”
泪眼婆娑的,张氏抬起眼:“可~我若是去送孩子了,去砍树的事不就耽搁了~”
心头冷笑着,累病孩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忍的,被张氏那几声娘喊醒的秦望舒一骨碌爬起,冲出帐篷,打断张氏继续的调调。
“娘,我听说发热的人最好不要吹冷风,这冷风一吹,很容易发癫”
蓦然回头,老婆子眼神闪烁。
头发没梳,衣裳也没整理,眼神还充满怨怪的你倒是像发癫的。
不过,看着小儿媳妇这神色,老婆子纠成一团的心突然放松了。
下意识,她便问道:“那可怎么办?”
“最好让人将大夫请回来,若是能说清楚病况,将适合的药材一起买回来更好,大夫能看完就将药给配上”眼神一转秦望舒看向火急火燎进来却衣衫,头发整齐,连脸都洗干净了的张氏:“爹娘年纪大了,我又不得事,这请大夫的事还是二嫂去快些”
“可是我去的话···”
“二嫂,砍柴哪里有孩子重要”真心不想看她期期艾艾的表情,更不想听她毫无人性的推脱之言,秦望舒再一次将张氏打断。
终于得到这句话的张氏并不在乎秦望舒的态度,在她心头,这妯娌就没看得起她过,现在她拖延了她们的脚步,她不舒服是应该的。
抬手拭泪,她泪眼迷蒙:“多谢弟妹体谅”
“二嫂还是快点的好,两孩子还等着二嫂带大夫,药材回来救命呢”
说得她故意似的。
死掐着拳头,张氏哀哀点头:“弟妹说的对,我这就走”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并非故意拖延,张氏跑得那叫一个快,快得差点一跤将栅栏扑倒。
狼狈的,她堪堪稳住身子,小心回头。
眼角抽动了下,老婆子咬牙说出一句:“没事”
“谢娘不怪”感激不尽的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