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书本“啪”的一声,一爿透明的、有着纵横交错翅脉的翅膀,从空中飘落。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这只蜜蜂在临死前,翅膀和身体完全分离。无意闯入房间的蜜蜂,就这么结束生命了。
望着慢慢悠悠飘下的透明翅膀,莫寒灵感大发,立即从白金汉限量摄影包里掏出哈苏h5d-60相机,捕捉着那光的流动,控制好快门,一连数张的高速连拍,将飘落的羽翅一层层定格住。
当那一片羽翅彻底坠落地面之时,照片拍摄完毕。
视像窗口恢复到之前的黑屏。盯着这黑屏,莫寒心情踯躅,大拇指来回地在视像窗口上摩擦,犹豫着要不要按开重放键,回看刚刚拍摄的那一组高清照片。
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的内心在挣扎。
他把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动到播放按键。一分钟之前拍摄时投入的忘我热情,已经烟消云散,替代的是内心那持续的恐惧像一只按捺不住猛兽,不停地窜动。
深深地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几番这样,心绪平静了些许。最后,他下定决定,还是要看。拇指一使劲,按开了重播键,刚刚拍摄的那一组清晰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再次回到视像窗口。
望着这些照片,莫少僵直住了,热血涌上脸颊,仿佛中了魔咒一般,瘦削的肩头在惊恐中震颤,沮丧的眼眸以将要跳出眼眶的态势战栗着,空气和呼吸全都凝滞。
视像窗口屏幕上那令他恐惧的画面,再一次冲击他那颗文艺的心。
按键的速度越来越快,狂躁,急促不安,手指已经按到痉挛,却完全感觉不到!终于,莫寒颓然地放下照相机,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突然,他将哈苏狠狠地砸在地上,爆发出似绝望深渊中那种惊慌失措的求生嘶喊,打开大门疯狂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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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那首的**部分在卖力唱着,将高翔从幸福的睡眠之中残忍地拽出来。在这个起床靠爆发力的季节,他真不想把手伸到被子外面另一个寒冷的世界里去。谁说南方冬天不冷?谁说只有北方才应该有暖气?
不爽,蒙住头,却坚持不下去。作为一个称职的记者,无法对电话置之不理。高翔无奈地伸出手,热气一下子消融在冷空气之中。好冷!
他只好在床头柜上迅速摸索,终于抓到响得震天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他的室友兼好友邵凡的电话。
“大哥,我知道你们省领导上班早,你也不用这么早给我电话呀?”邵凡大学毕业之后没有从事新闻专业,而是考入了省里的税务部门工作。
“莫少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对方劈头就问,语气中满是焦急。
莫少是他们同一宿舍的。全名叫莫寒。一个低调标准的官二代,据说他爸爸是某市的市长,至于哪个市,他从来不说。大家就叫他莫少爷,后来简称莫少。他从高中时代起就酷爱摄影,选择新闻专业也是这个原因。
“没有呀。半年前,他说要去罗马尼亚拍猩猩。”高翔涣散的状态在邵凡焦急的声音中慢慢集中,“然后就一直没有电话,我打过他几次电话约一起吃饭,都不通,我以为他还在跟猩猩一起玩煮饭仔游戏呢。”
莫少大学毕业之后,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愿去考公务员,而是凭着过硬的英文水平,毅然决然地应聘了一家全球著名的地理杂志。就这样,带着他的“小白”镜头,苏哈相机,佳能d50等等中端高端设备,满世界地为杂志、网站拍新奇的照片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还有谁可能联系到他?”邵凡的声音依然焦急万分。
高翔已经完全清醒,“到底出什么事了,干嘛突然着急找他?”
莫少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经常在国内玩消失。十几天一两个月联系不上是经常的事情。但是他每次回来,都会找高翔和邵凡出来喝酒。
大学时代,他们三人曾是宿舍里的铁三角,一起打机、一起泡妞、一起抽烟喝酒,彼此感情很深。现在因为工作和生活的缘故,大家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经常聚一起。不过彼此的感情却没有因为几个月半年才见一次面而变淡。兴许最好的知己就是这种模式吧。
邵凡平时是一个稳重的小资男,可今天他的语气已经超出了平时的淡定,“一个月前,莫少的爸妈就联系不上他了。他们一直以为他可能在哪个丛林里拍照片,直到前天打电话到杂志社一问,在知道莫少请了一个长假。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高翔听了一骨碌从被子里坐起来,忘记了冷空气,“那他去哪里了?”
“就是不知道!”邵凡着急地说,“他远在美国的妹妹,打了很多电话,将全球各大航空公司查了一遍,发现莫少从两个月前开始,就在频繁的飞,从澳大利亚飞到俄罗斯,又飞到法国,再到葡萄牙,然后在又到日本停留了一周,飞到了巴西。”
“他要拍照片四处飞是常事呀。”
“可是他从两个月前就一直没有给任何杂志社提供过图片。按照以往休假,他也会不是地发些照片回去的。现在竟然一张都没有,人也联系不上,还这么到处飞,原因谁也不清楚。”
高翔用左手使劲地搓搓脸,看来问题大发了。
跳出被子,在书架上找了一个世界地图,对电话那头的邵凡说,“你把莫少的路线再说一次,我记录一下,看看会不会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