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儿,对不起。”北掠影从腰身后拔剑而出,他眼中沒有恨意,只有决绝的陌生。一抹冷光横在蓝末的脖间,将露鱼肚白的天空,默默审视着鬼蜮城一角,短兵相接的昔日师兄妹。
蓝末不再吭声,迎锋向前,中指弹开剑尖,只看见一道血线登时出现在蓝末的脖子中间,脚下踩踏的野草,也沾上了几滴深红的血迹。
北掠影大惊,他异变之时,却是给蓝末无暇思考的时间,既然不能帮忙,那么就是敌人了,这就是短短时间内,蓝末所想的事情,不能与师兄的七绝剑法与之匹敌,那么躲,还是躲的过的,只见女子面上乌云密布,她只回看了北掠影一眼,就再沒犹豫的飞身而去。
“北……北少保,我的头……好痛。”倒在地上的殷梨白开始发出低语声,本该别在她腰间的一枚玉牌却是不见了。
北掠影不由暗恼,这个小师妹,真是从來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明明是他挟持了她,不但抽身,还带走了她需要的东西。
蓝末沿着房檐虚步疾行,她在细想殷梨白的样貌,就算绘制出一张假皮,也需要一个人來作掩护,才能佯装进去。毕竟直接拿着腰牌进城,除非守城的人都瞎了,否则能进去才怪。
正当蓝末躲在一里之外的墙头探看,有一队身着暗色骑装的队伍,正从城外的方向缓步而入,但见为首的头领跟守城的头领说了什么,那一拨守城的人,就打了个哈欠,向皇城脚下的练武房行去。
这是在换岗。蓝末心头想道,趁乱可以佯装小兵混进去。只是,当那名前來接班的头领带着钢盔转身,蓝末只觉得世界真心很小,不过是短短两个时辰,她已经见到了从前的两个熟人,这个人恰巧也在后唐待过。
恰巧也是蓝末曾经最秉承厚望的家伙。
“李头领,十一殿下的订婚宴,如期举行,在这些天,可不能出什么大乱子啊。”说话的是一位长簿老者,胡须斑白,面容瘦削,只看见他一双橘皱的右手,正是拍在李渊的左肩上。
但见李渊习以为常的付之一笑,再然后就是直接略过老者的话语,朝着中轴的方向,踏步而去。
老者在身后轻叹,摇摇头就朝來时的练武营房走去。
“其实长簿大人也是好心。”身边跟随的小兵在旁帮腔,李渊目不斜视,只说了一句,“既然是安平侯的人,就沒有好人之说。”李渊话音刚落,但见帮腔的小子低着头十分不服气,他也就继续道,“时刻记住,你们是十一殿下的人。”
“是,统领大人。”小子们不敢再生事,只能说殷氏皇族间政权纷争,早已不是皇子之间的事情,他们的势力已然卷进了息息相关的各方权臣。
安平侯这个老贼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
掀开临时搭建的营帐,李渊扫了扫身上的拂尘,就要坐定在案前休憩。然而一阵迅猛如鹰的身影却是突地闪现在自己身后,甚至一抹短匕已探上了他的胸前,他虽不能转身,却是已经看到如雪般光滑的肌肤正握着那只短短的匕首。
李渊避开后唐的追兵,侥幸躲过犬戎一役,都沒有深陷如此的险境。身后的细作,暂且称为细作吧,他甚至都沒有感受到此人的气息,就这么浑然不知的将他反屈而下,只见他已单腿跪在了地上,一股深厚的内力正在逼迫着李渊不能回头相看。
“李渊,不告而别很有趣么!“身后的女子忽而放松了力道,不等李渊发出惊叹的声音,以及惊喜的神色,蓝末说道,“看來西蜀的军营练兵倦怠,竟是有人进了营帐,都完全不晓,按照末家军的军令,该如何处置?”
“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李渊单膝跪在蓝末身前,慷慨陈词仿若从前一般,他总以为,自蓝末无端失踪,而后小十一找到姑娘,却总是避开他,不相呈报,从某种意义上來说,殷慕幽开始将蓝末的失踪,归结在从前跟随蓝末的李渊身上,因此,只见殷慕幽带着画舫的好友,照料蓝末,却是从來不将蓝末的行踪告知李渊。
以至于,李渊现在见到从前的蓝将军,无比激动。
“免了。”蓝末故作正色道,却是再也不能装作陌生人,冷言相对这位曾经的左右手。“李渊,你一直在某个人的身边,我來西蜀这么久,却是总遇不上你。”
“姑娘,兹事体大,有些事情也不便说破。你此番怎么找到这里,而且,十一殿下不是放你出城了么,怎么会……”李渊起身相问,看到蓝末额间拧成一个结,不由补充道,“十一殿下现在已住进了紫咏殿,正是要好好跟惜惜郡主培养感情……”
“你无须跟我说他的事情,我沒有走成,不是因为他。”蓝末解开李渊心头的谜团,她转身镇静地看向从前最信任的一人,“你虽不是我的部下了,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为姑娘赴汤蹈火。”李渊说出此四字时,蓝末是沒有怀疑的,她甚至都沒有问当日为何李渊留书一封就走,她的心总是把身边的人想象的太好,于是现在的她不会计较前因,她的确沒有其他人可以求了。
照拂殿沒有了聒噪的老三,当真清净了不少,以至于龙炎洛单手撑头假寐,竟是真个睡着了几个时辰。他醒來,是被院子里的刨土声吵醒的。
“你们在做什么?”龙炎洛换了一身海蓝色银边长袍,上面刺着大气的云罗龙纹,只见他一出现在院子的上首,那几个正在用铲子拼命铲土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