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期看向气势汹汹地洛疆上前阻挠,不由顿了顿,转念一想,诸位皆是被宝箱的樟木味道给误导,也就飒然一笑道,“哈哈,说是宝物也未免让人误以为西蜀的物华天宝竟是盖过了后唐的殊荣,不过是些泊来品,大皇不如先瞧上一瞧。”
洛疆曾经远征塞外,自是明白殷慕期方才一句话的个中原因,他十分识时机地看了一眼东方誉,只见镇静如初的俊秀男子,眼中没有一丝犹豫,他沉稳的轻轻颔首,锦宫周边迎水而建,纵是殷慕期要耍什么花花肠子,也先学好了水性再说。
不过,就算学好了水性,也要先问问隐匿在锦宫之下的数百尾锦鲤同不同意。
洛疆顺势用剑尖一把挑开箱子上的铜锁,盖子掀开的同时,一缕奇香自箱中率先飘入众人的鼻尖。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捂住鼻子之时,只有一个人淡定地走上前道,“西蜀大皇果然重情义,竟是连临郸脚下的娑罗玉髓都送来了后唐,锦绣代先皇谢谢大皇的情义了。”眉锦绣已越过东方誉,走向殷慕期所站的位置。
东方誉虽不知母妃口中的索罗玉髓是何物,但是他儿时也略有耳闻后唐从前与西蜀的关系,口中的友好邦交看来似乎很好。
毕目眼力极好,早已瞟见了众人窃窃私语不时观望的宝箱里物,“一枯一荣,互相依存,名为娑罗树,不过是雕琢为娑罗树的死物玉髓,不是什么奇珍。”
东方誉闻声未动,他只略看了一眼那一枯一荣树,娑罗玉髓,曾让佛理盛行的临郸小国,为之臣服的佛家舍利,又岂会不是奇珍异宝,难怪一路会用樟木保存,是怕一点点的凡俗空气玷污了佛缘的灵气么。
一道念想忽然划过脑间,只有西蜀掠夺了那里。东方誉心间一寒,母妃已然同眼前的殷慕期谈笑如初,他这个所谓的大皇,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这娑罗玉髓的寓意极好,临郸国十世皇帝,均是因与皇后结成万年连理,慕期特将此物送于大皇,也是希望大皇能与蝶妃娘娘共享万年。”殷慕期津津乐道,他看向东方誉的神情分明是一种挑衅,甚至是为东方誉的粗浅见识为不值。
东方誉当然没有准备反驳,人家愿意将宝物呈上来,他哪有驳回去的理,况且,西蜀今日如此表态,不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后唐也是他的一家之连,毕目向来护主,但也绝不是冲动妄为,他眼见着场上的大皇落了下风,正要上前跟殷慕期打个照面,却是从宝箱身侧轻轻走出一个人儿来。
“自是领略了世间万物的精妙,也只西蜀大皇会将此等宝物送至后唐,索性,舍妹还是有所耳闻的,娑罗玉髓一枯一荣,说的是缘生缘灭,既是命数,亦是周期,太子殿下不如先品品在下带回的虫草片?”宇文蹁跹一袭紫衫极为晃眼,他镇定自若地看向面露尴尬的西蜀太子,这份尴尬同样略在了他身旁站着的眉太妃脸上,缘生缘灭,可不是什么好的意念。
东方誉一直都未有动作,但是心中自一碗水端平的心境,却是从未变过,若论见识,谁又能论过眼前的fēng_liú少年,若不论他背后的家族势力,若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仕途之人,东方誉是愿意跟眼前的少年交好的,只是,事事从不能随人愿罢了。
“蹁跹,东海的佳人美景竟没有留住你。”东方誉道。
“外面的景致再好,也不及家中的青草香。”宇文蹁跹边说边不时在搜寻方才匆匆一瞥的女子,他忽而凑近小声道,“再说,翩蝶能嫁给你,我怎能说自己没看住呢。”
一股隐隐的锐气在两人面前油然而生,对抗外敌向来同仇敌忾,只是,这两人之间,从来也不是朋友相处之道。
大殿里明里的融融暖意,却也掩不住暗里的剑拔弩张,此时坐在主位旁侧的丞相大人,也不能清者自清的安然坐住,且不说宇文蹁跹悄然无息来到宫中赴宴,且不说西蜀太子莫名其妙进献宝物,且不说孙太尉因之前在军机处折损颜面抱恙不来,且不说本该留守在翩蝶身边的长乐丫头忽然换人,一切看似自然却绝不自然的变化,让从来老奸巨猾的丞相大人,也开始如坐针毡起来。
由礼部侍郎陈殊安排的仙湖舞姬,一曲作罢,已然谢幕,宇文及正要起身,准备离去,却是被身旁的儿子死死按住了身子,“你做什么?”
“父亲,你且看看这人是谁?”宇文蹁跹笑着道,手中的水酒一滴也没洒出来。
宇文及看向从堂下缓缓上前的女子,她一直眉眼低垂,待抬头之时,众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女人罢了,她双唇轻启,“草民是工部主事舒平的侄女舒沁,特祝陛下与蝶妃娘娘喜结百年之好。”说完还朝向已坐在东方誉身旁的宇文翩蝶恭敬的欠了欠身。
在座一片唏嘘,小小的工部主事,在朝廷中撑死了论数从八品的芝麻小官,这个女子是疯了么,还是想顾得皇帝青睐而不假思索。但是,随后,有点眼力的官员都不再轻看堂上的女子,如果要顾得圣上眷顾,何以不施粉黛,何以眉间淡扫,何以未有侍卫上前阻拦。
“舒姑娘不必多礼,城西的禁卫军上回感染疫症,若不是姑娘命旗下千金药铺的千人齐上白南之地偏远的灵水山,收集治病药材,只怕孙太尉手下的一干精兵都会尽数削弱,说来,朕应该好好谢你才是。”东方誉当然识得堂下之人,舒碌的亲妹,舒沁,让东方族国库充盈的天生商族,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