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于朝堂,该有什么样子赵红衣再明白不过。
身为一位绝大部分权力都被架空的皇女,在宫中就是半个花瓶,也正是因为她是花瓶,才能将朝政看得通透。
趋名逐利者自然不会在她这身无实权的皇女前面过分掩饰。
宦官内臣阿谀奉承,唯利是图的模样一览无遗。
赵红衣看得出来。
长安乃至京州虽欣欣向荣,但大离其实已经到了大厦将倾之际。
裴如是三番五次大闹长安城,甚至勒令封锁京州就封锁,这等极端蔑视皇权的行径,别说是这等天子论座将近的时节,就是再稀疏平常的日子,那也得是惹起皇城的怒火才是正常的举动。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宫内也只是压下风声妥协之后并没什么特别的作为。
可奇门天师对招裴如是落了下成的传闻还是没压住,散入风中,天下到处都在传朝廷对执柳宗示软,那是宫内有内鬼啊...
不过,赵红衣想了想,都是好事。
虽然这想法还蛮自私的还有点好孝,但她若是想要跳出井口,那能走的路也就这么几条,朝廷纷乱,对赵红衣这个人而不是这个皇女来说那的确是好事。
但...赵红衣感觉林不玄这个人不一样,他以改天下时局为己任,似乎也并不想追名逐利,听说还谢绝了太后指点的好意。
赵红衣觉得这男人的行为自己实在难懂,愈是藏得神秘,她就愈是想懂,她想看看林不玄究竟要做什么...
大离盛行断情风气有些年头了,这绝情证道路,这么些年已是无数人前仆后继,真正证道的人不在多数。
但有一种东西叫做“幸存者偏差”,大离人士或许不了解,可林不玄明白啊。
自己这为了做实验才特地亲身上手验了苏若若几人,然后他发现这大离所谓的断情路,纯属扯淡而已,人本有情,故意断情才是扭曲自己,所谓无欲无求,谁晓得你心底里是不是积压着想法?
明明相传剑有名后有灵,然后还说剑修要断情,修着修着你的剑都要生出灵智变人了,这不冲突吗...
就像裴如是所说的,修道问鼎本来就是一种欲,成为天下魁首,问道长生,这些难道不是念想么?
锁心宗的锁心大法也不见得固若金汤...
再者你为修道积压了一辈子的心念若是爆发开来...那恐怕动静不会小。
谁也不知道这冰山般高冷的仙子到了...动情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对吧?
林不玄当然以改天下风向为己任,不然我怎么与仙子论道?既然穿越到了修道界,那这仙道我能不修吗?
长街尽头有纷乱的吵嚷声将二人的思绪夺回,赵红衣便是指指,随意道:
“那就听国师大人,去看看世事?”
还未等林不玄作答,已有女官急步奔来,颔首道:
“回禀殿下,国师,是一桩命案,有疑点,有人说是猿猴杀人。”
赵红衣更兴奋了,直拉林不玄的手,连声道:
“去看看去看看!本宫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断案,想必有意思!”
林不玄皱了皱眉,看长街那头的动静和赵红衣的反应来说,这又是大离与他的一个偏差。
修仙界的命案,不值一提,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栽倒在仇家啦,凶兽啦,暗器啦...各种东西的手里。
街边有人忽然横尸,哪怕是大离皇城中目无律法的行径,就算没有那么稀疏平常,那也是被人津津乐道难得一见的趣事一桩。
林不玄戳了戳眉心,所以说,裴如是和苏若若你们师徒俩究竟是手上有多少人头才能让这帮刁民闻风丧胆的?
怪不得没人追啊!我要早知道,我追我也慌啊。
但,也就是自己一追才知道,虽然苏若若她杀人放火嗜杀成性无恶不作,但她是个好女孩儿...
那女官眸光自赵红衣斜斜倚靠的坐姿挪向她身旁的林不玄,暗戳戳微声道:
“宫内有人在断案了...是齐小王齐无眠...”
嚯,你还挺察言观色?林不玄立刻给那女官投了个赞许的神色。
赵红衣一愣,放下了林不玄的国师袍,努了努唇:
“那不去了,免得某些人...”
赵红衣话都没说完就被林不玄自发挽起手臂,听着他说:“去啊,干嘛不去?猿猴杀人,是罕事啊...”
赵红衣反倒愣住了,事与愿违,她想使二者对弈的时候林不玄不愿,如今她被林不玄怼的不想了的时候结果他又要去竖齐王这个敌了?
真奇怪,真搞不懂你们男人!
“死的人是谁?”
得林不玄问话,女官受宠若惊,连忙道:
“回禀国师大人,死者是八扇门千户,李管书。”
林不玄目光一跳,这个人有印象,那是苏若若在皇城信手斩龙的那夜来抛橄榄枝的。
赵红衣下意识问了句:“国师大人要干嘛啊?”
林不玄笑了笑:“去给齐无眠炫耀啊...”
皇女殿下脸一红,连忙将他手甩开,哼哼道:
“本宫没功夫再陪你演戏!”
林不玄颇感有意思,赵红衣还挺机警的,在这些侍女拥簇面前立刻想了个得体的说辞。
他啜了一口早茶,缓缓道:
“那我可自己去了哈?”
“大离皇城中不可能有野生灵兽害命,杀完人后又没抓到,那是有些灵智的妖修,所有大离管辖的妖修都要上牌照,暗藏妖修没可能,除非...他背后的势力很大。”
“殿下最近又走漏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