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眼神木然,看不出眼里的意味,当她从废墟堆里爬起来的那一刻,心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她看到那个女人开膛破肚的惨状,想到震撼哥不明不白死在她同伙手里,她心中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有些看不懂,那个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是特意来找那个不人不鬼的宋瑶的?这年月,还有演这种苦情桥段的人?
惠惠一时有些复杂,她年龄不大,没有绝对的善恶观,对于路茜的怨恨只是因为牛头梗死在了白聿栋手底。她不知道路茜曾试图保全她和牛头梗,也不知道将他俩归为外人的是曹良。她们三个“复活”的女人被小魏打昏在手术室,其中一个比较倒霉,小魏一枪托捣碎了其颅骨,彻底断送了她的生路。醒来的两女意识到这里的人并不打算给她们所谓的新生,于是惊恐逃窜,试图离开这个囚笼。没过多久,安保和外勤开始扫荡楼层,沿途所遇行尸和活体统统击杀,完全不留活口。
惊魂未定的两个半成功实验体慌不择路,从四层被逼进五层,战战兢兢地躲在黑暗一隅等候最后的审判。不过安保的扫荡正好到此为止了,他们封闭了楼层和区域,切断了电力供应,将这片原本就该属于黑暗的角落还给了黑暗。于是,惠惠和另一个女人暂时留得活命,开始在黑暗中寻找逃生的路。不经意间,惠惠在一具尸体手边发现了那筒导致空中囚笼残杀的药剂,这支药剂燃起了她的希望,她打算折返回四层,试试看这支引得众人自相残杀的药物是否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如果能够唤醒牛头梗,就算活在黑暗里也不那么孤单了。
无巧不成书,惠惠她们在乌漆麻黑的通道里兜圈子找出路,无意中经过了那扇封死的漆红铁门。王忠瑜带队暴力破门。追星赶月般向上移动,没有注意到瑟缩在黑暗里的两个“活死人”,惠惠两人显然也被地底的不速之客惊呆了,一时没有想到这里就是通往自由的大门,愣神间,姜河举着火机探出了头。
两女本以为姜河也是暴力破门队伍的人,未免死在乱枪之下,急忙遁逃而去,只是逃跑的时候听到了姜河两人的谈话,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居然是路茜!惠惠其实没有寻仇报复的打算,她的想法很简单,路茜折返回来,看样子也要上去,那自己跟着她不就可以找到四层手术室了吗?于是姜河两人前脚走,她俩后脚跟,一路跟进了炸弹长廊。
后来行尸封路,将前边的两人逼入绝境,惠惠和另一个女人果断折返逃离,半路遇上炸弹引爆,被气浪卷着推了回去。那个同伴被坍塌的乱石压成了肉酱,脑袋连在支离破碎的身体上,还在兀自转动,惠惠看得难受,拾起一块尖石送她安息,一步一步走过野火簇簇的走廊,看到了绝望低语的路茜。
惠惠自己也想不透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她原本打算走近前去嘲讽几句,甩下类似“让你感受至亲离你而去的痛苦”诸如此类的言语,然后自己大步离去。谁料那几步走的异常缓慢,心情也跟着步调变得沉重起来,行至身旁,张了嘴,结果说出的却不是脑子里想的那句话。
覆水难收,药剂已经全数注入姜河体内,此刻惠惠再去后悔也晚了,只得满心期待这个千里寻人的男子可以苏醒过来。只有如此,才不至那支本该用于牛头梗的药剂浪费掉。
注射那支药剂耗费了路茜最后的精气神,淡红色的液体顷刻便注射完毕,拔出针头,静脉血管处渗出几滴血珠。姜河并无异样,那状态已经和死人无二。最后的办法也用了,路茜别无他想,靠在一边等候奇迹发生。惠惠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看着姜河,似乎比她还要期待。
“谢谢。”路茜口中苦涩,轻轻吐出俩字。
“我不是为你,用不着谢我。”惠惠并不领情,瞟了眼她肚腹处渗出的血污,冷声道:“针头。”
路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想了想,终究没有再开口。默默摘下注射器上的针头,将周遭破衣烂衫撕扯开,攒出一堆丝线搓成一缕,细细缠绕在针头尾部,拽了拽,还算结实。路茜从未缝合过伤口,没曾想第一次动手术却是给自己,苦笑一声,解开捆扎伤处的布条,将针头刺进了翻卷的皮肉。
总归找到一件可以转移注意外认真,试图让自己忘掉眼前一动不动的姜河。针头攮进表皮,刺穿出来在韧进另一边皮肉,手上沾着血污,捏不紧针头,总是用力便滑开。反复几次方熟练了一些,丝线跟着针头进入皮肤,将两侧翻开的肚皮重新连接在一起,细细看去,针脚像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蜈蚣,静静地趴在她白腻的腹部。
惠惠听到她轻声发笑,犹疑着转过脸,疑惑道:“你笑什么?”
“嗯?”路茜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我原以为自己身材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下边的脂肪还是这么厚。”
惠惠听得恶心,撇撇嘴扭过头,低低‘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凑近姜河身边。路茜三两下将伤口缝合,咬断丝线打了个结,见惠惠的异样,急忙靠了过去。惠惠不以为意,探出手指搭在姜河鼻下,停了停,问道:“刚才他还有呼吸吗?”
“有,很微弱了。”
“呶,有效果了。”惠惠努努嘴,示意她自己看。
路茜惊疑交加,颤抖附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