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夏五郎,他算是武楚朝的一枚奇葩了,旁人恨不得离北月氏远远的。他倒好,长驻北郊营地,时不时到丹台山骗吃骗喝。
当然,不排除他是陛下或者皇后派来的细作。
然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还是他更好相处。
他最喜欢元昭这儿的乳茶,冬温夏凉,里边还有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其次是她这儿的辣酱和辣鸡爪,用那劳什子的野生椒做的,味道愣是与皇家的不同。
“你是不是偷藏秘方了?”夏五郎发出灵魂拷问。
“各家口味不同,”元昭连白眼都懒得给他,“我总不能想一出就到宫里汇报一次吧?我不烦,皇家都嫌我烦。”
“我不嫌烦!”夏五郎勇气可嘉道。
“你能给我赏赐还是给我银钱?”
皇家可是真金白银买了她家的方子,倘若没赏钱,至少赏她一个名头,让她不必见人就拜。
“跟我还谈钱,你俗不俗?”夏五郎一脸嫌弃。
“跟我不谈钱,你良心呢?”元昭莫得感情道。
“……要不,咱合伙?”他兜里没钱。
“你还是好好活着吧。”元昭无语,“跟我搭伙,不知死活。”
夏五郎秒懂她的意思,默了会儿,才喃喃道:
“唉,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
只有天下太平,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人与人之间才有几分真诚。
听到太平二字,元昭不由自主地想起梦里的那个世界,那里算太平了吧?至少梦中人出生的国度是太平的。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世界没有君权,没有臣子,只有公务员……”
“公务员?”夏五郎半知半解,“公家人?”
“对,公职人员,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他们制定法律,百姓们只要不犯法,平时爱怎活怎活。农户耕种不仅不用交税,国家还倒贴钱……”
“荒谬!”夏五郎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你果然是做梦!!”
“滚!”老纸不稀得说了。
天才的寂寞与孤独,他这俗人不懂。
当然,夏五郎也不是经常白吃白喝,比如今次他提了不少腊肉干粮过来,还有皇后赏的岩蓬茶和九安山的百花泉水。
“听我三娘说,这岩蓬茶每年采的量甚少,与那百花泉水是绝配。”元昭拿起那巴掌大的茶罐掂了掂,一脸的疑惑,“你拿这么多过来,令尊令堂不反对?”
莫不是偷偷拿来送人的吧?那她岂不成了迷惑男子往外掏家底的狐媚子?真激动!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
“有甚反对的?家里谁懂得品茶?还不是拿来充门面,臭显摆?”夏五郎性子直率,坦言道,“尤其我那些兄长,为讨心仪的女子喜欢不知往外送了多少……”
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此茶送给那些扭拧作态的女子,不如送给陪自己练功的元昭。
“可我也是女子啊!你此举不怕引起令尊令堂的恐慌?”元昭好心提醒他,“你别忘了,我那克夫之才可是赫赫有名的。”
噗,她的口无遮拦成功地让夏五郎喷了茶,狼狈不堪的瞪她:
“身为女子,你好歹要矜持,要知礼,说话要有分寸。”
“我哪点没做到?”元昭一脸无辜地摊手,端坐不动,“我坐有坐相,举止得体大方,除了对你没有男女之防,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够?”
不是她自夸,她一旦正经起来,满京城有哪户大家闺秀能比她更端庄有范儿?
可惜,对面那人是个不解风情的,一听到男女之防,吓得连忙出言澄清:
“哎哎,事先声明,本公子对你绝无非分之想!纯粹以武会友,没别的意思,别误会,别误会啊!”
元昭:“……”滚。
夏五郎今年十八了,元昭也有十五岁,即将举行成人礼。到那时,两人的日常来往将诸多顾忌,不像眼下这般自在。
“家父命我今年的武举必需榜上有名,为朝廷效力,估计以后再难见面。”夏五郎临走时说,“八皇子这些年勤习苦练武艺,与你终有一争,你好自为之。”
元昭听罢,拱手作揖向他深深地行了一礼,以表谢意。
目送他英挺的背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她不禁感慨万千。昔日的毛头小子长大了,正逐步努力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告诉她,八皇子的师父不仅是本朝的第一高手,更是目前闻名列国的一名手段凶残的高手。此人自从担任八皇子之师,鲜少露面,亦从不与外人较量。
原因很简单,怕被定远侯派人试出武功的路数,再传授与她,使她知己知彼夺取胜利。
夏五郎是个好奇心极重之人,他与元昭从小打到大,受益匪浅。得知八皇子也有名师指导,心里就更痒痒了,几次三番欲与他较量。
可惜八皇子性情冷淡,经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与亲兄弟尚且不算亲近,何况夏五郎这位皇后的堂兄之子?
随着年岁的增长,夏五郎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八皇子深藏不露,是为了将来与元昭一决生死时能够出奇制胜。将星与克星,在外人眼里只是两个名号,在当事人的眼里却是两道生死符。
一道生,一道死。
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夏五郎至今没能打赢元昭,对她的身手颇有信心。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不得不出声提醒她。
她乃北月氏之后,那个光凭其名,就能把外邦吓得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