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整整三年,北海妖族如同蒸发一般,再未到蒙冲国生事。
而偶尔有路过妖族敢吃人,也会被巡视的妖族,诛杀!
无人知晓,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人是一种健忘的动物,三年的安乐生活,很快使得人们忘记妖魔肆掠的可怕。
雨村,当年离去的村民,渐渐搬了回来。老王头搬了回了,他如今已不再贩卖草鞋,他家资充裕,在大城有了高宅,有了百亩良田,却眷念故土。
他老了,终究想要回家。
老王头回来的时候,买了无数好酒,与孙绍在榕树下喝得酩酊大醉。
他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当他回归家乡,见到孙绍在妖魔攻击下健在之时,他感动不已。
“白老弟,我在洛城,可是日日担心你…”
他醉了,说着醉话。孙绍没醉,但听了老王头的话,却心头一暖。
“你要醉,我陪你醉!”
这句话,他曾对青帝说过,而今,也对老王头说了。
老王头,算得上他凡人之中,唯一一个朋友。
与老王头的热情相比,婉青对孙绍,就有些冷淡了。
她仅仅是遵照父母的命令,给孙绍带了些洛城土产,便不再理会孙绍,反倒对老王头有些热情。
当然这热情,是伪装的,是生活带给我们的虚伪面具。
老王头,王大善人,在洛城如今算是颇有身份的人了,婉青觉得,这种人才配和自己有交集。
她看着孙绍更加苍老的面容,有些感叹。
“我当年,真的喜欢过白凡叔么?”
她对孙绍,仍旧有关心,但仅仅是对普通长辈的关心了。
时光流去,有些东西,越来越淡,也有些东西越来越浓。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多少也有感慨的。
没人会想到,婉青最终会与孙绍形同陌路,亦没人曾想到,老王头和孙绍不打不相识,利益之交,最后竟然成了斩不断的交情。
“白凡叔,我有事想求…算了,你怎么可能帮得了我…”婉青浅饮薄酒,幽幽一叹,离开榕树,回到新屋。
如今薛十年深得太子器重,家资益厚,太子更是对他委以重任,令他编修《太玄感应经》。
真极山鹤羽观,是蒙冲国的国教。而《太玄感应经》,便是蒙冲国的国经。
能编修此经,对薛十年而言,无疑是一项殊荣。
在他编修经书的过程中,得到了妹妹婉青的帮助。婉青曾在孙绍膝下求学,对道经体悟极深,在她的帮助下,经书刚编修一半,便得到了国主的赞赏。
国主破例召见了薛十年,以及婉青,他想看看,什么样的奇女子,能够编出如此绝妙的经文。
而一见婉青,国主惊为天人,婉青国色天香,才学惊人,蒙冲国主登时下令,要纳婉青为皇妃。
当然,纳妃是一件大事,还需许多准备事宜。而婉青这次回乡,便是为了祭祖,为了即将到来的,纳妃。
成为皇妃,一直以来是婉青的梦想,但当她目睹蒙冲国主之后,却打消了这个念头。蒙冲国主,已然近百岁了,比孙绍更老。
婉青想到,自己的青春葬送在这一老头手中,隐隐有些不愿。
薛十年亦不愿妹妹入宫,就算入宫,也应嫁给太子,不是么?
但他们,都不敢违背国主的命令,违抗圣命,唯有一死。
而薛十年,也没有编修后半经文的心思,回到家乡,满腹愁闷。
“是我害了妹妹么,若我不编经…”他会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婉青本能的想要求孙绍,求孙绍帮助自己,因为从小到大,每当遇到困难,她都是这般求孙绍的,而孙绍,总是能帮她办到。
她想要秋天蒲草不败,孙绍便能化秋为春。
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孙绍便能挥手一招,变出一块银灿灿的石头,和星星一样好看。
但随着年纪增长,婉青意识到,孙绍的举动,可能都是哄小孩的把戏。没有人可以降下春天,没有人可以捉星拿月,凡人,不可能做到。
她本能的想求孙绍帮忙,但话到嘴边,终究收了口。
“我和白凡叔,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感叹,孙绍不过是个草编匠师,而自己,即将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妃娘娘。
这一次,孙绍没有问婉青,记不记得青帝。
孙绍明白,婉青不记得青帝,甚至,即将遗忘自己。
一个月后,薛十年因为愧对妹妹,得了重病,憾然离世。
薛十年本就因为编修太玄经而耗损心血,弱质书生,心情愁苦,病倒并不奇怪。
但他却给妹妹,给家人,留下了无数遗憾。
那一夜,婉青再次回忆起,悲伤的滋味。
那一夜,她偷偷跑到礁石之下,抱膝哭泣,如同当年被孙绍拒绝一般。
“回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温暖,而熟悉。
婉青抬起头,看到孙绍苍老的容颜,心头一酸。
“白凡叔,我想哭。”
她不顾一切,躲在孙绍怀中,低低呜咽。
“不哭,你不愿哥哥死去,他便不会死…”
孙绍话语平淡,似说着不经意的小事,而婉青听在心头,只把孙绍的话,当作哄小孩的言语。
但这一刻,她却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白凡叔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呢。
名利,权势,容颜,对婉青而言,不再重要。
她隐隐有一种期盼,她想一辈子躲在这个怀抱中,她愿抗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