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向着东北方向前进的马车中,项安正安静的躺在那里,虽然还清醒着,但是两个眼睛只是无神的看着马车的顶棚,一言不发。
项卢,梓娟两人坐在项安的对面,同样的一言不发,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沉重和叹息。
项安,带着八万西楚军,离开了西楚。
从不愿意拉车的大浪湍驰,首次拉起了马车,载着项安,带领着整个军队,像是脱离了大树的枯叶一样,不知去往何方。
“二哥,我们......”梓娟微微抬起了身子,看向项安。
项安的身体在和项羽的战斗中,被庞大的魔力彷佛破口袋一样,损毁的程度极高,而正如之前说的――
现在,没有人能够帮他调适和修理。
很多处骨折,多到项安自己都数不清,内脏的破损程度更是惊人,而且因为人造魔力回路过载的原因,这些伤势想要自我修复没有魔力的帮助也会很慢,就算是自我修复完成,项安战斗力的上限也几乎完全被锁死,想要再次爆发出和项羽战斗时的战斗力,几乎是天方夜谭。
“四叔,小四,跟着俺离了西楚,你们后悔吗......”项安侧过头,看着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亲人,声音中带着无法忽略的虚弱。
梓娟重新低下了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项安啊......我们都跟着你出来了,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项卢向前坐了一点,拍了拍项安的手背,脸上带着宽慰的笑容。
“你会把我和小四带向比西楚更好的未来吧?”
“......嗯!”项安躺在那里,看着项卢苍老而温和的表情,不知为何,眼眶已经无比的湿润,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四叔......我没能把老三也带过来。”
九尺男儿,却躺在马车里,在家人面前汹涌的流着泪水。
“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粘他大哥,相对于你,确实他大哥那边更适合他,你别哭了,叔什么时候怪过你。”项卢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项安的手,“比起这些,你想好了吗?”
“你的国家。”
项安点了点头,竭尽全力的坐了起来。
“打下三齐,那边以后就是咱们的国土了,都城的话......现已临淄为都吧。”
“国号呢,国号想好了吗?”
“北楚。”项安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梓娟的肩膀,“就叫北楚好了。”
“北楚王......项安。”项卢微微抬头,略微失神的看向上方,缓缓的念到。
马车载着名为北楚的国家的国君,以及北楚这个国家的命运,向着临淄,缓缓前进。
......
项羽项安决裂,项安叛出西楚的消息,并没有被隐藏起来,因为各国探子齐聚的原因,不消数日便传遍天下。
项羽和项安一起身负重伤,但是两人的勇武,使得战斗的场地变得一团糟的传闻,也伴随着这条消息传到了民间。
东郡城渡口向东去二十里,在那里的河水沿岸,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硬生生的多出了几个连在一起的湖。
但是与之相比,还是各路诸侯的反应和动态更引人注目一些。
“子房先生,老萧,你们怎么看这件事。”刘季站在打开的纸窗旁边,看着天边的晚霞,抚摸着自己的胡须,问向了坐在自己身后的两人。
“......大王,首先,还是先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比较好。”萧何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看着刘季说到。
“项羽和项安这对兄弟的关系有多要好,
天下皆知,如此突兀的分道扬镳......臣以为,就怕是有诈。”
张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我倒是认为......此事是真的。”张良并没有去看刘季,喝了一口尚且温热的茶水,继续说到,“萧大人应该也知道吧,当日我等还未离开咸阳,那兄弟二人的争吵声简直要将咸阳殿的天花板掀起。”
“......就算这样,我也觉得太反常了,而且发生了这种程度的大事如此突兀――”
“不,其实不突兀。”刘季打断了萧何的话,从窗边转过了身。
“子房,老萧,你们可知此乃何物?”刘季在怀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东西,对着两人递了过去。
“这是......”萧何看着那黑色的锥形物,有些不解。
但是张良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地狼的角?”
“正是。”刘季点了点头,“那你们可知,uu看书孤是从何处得到这地狼角的?”
“这......”
“大王派人去了关外!?”
张良“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把还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萧何吓了一跳。
“没错。”刘季点了点头,确认了张良的说法,拿回了地狼角,“这是孤派人,沿着项安出长城的道路,走出关外,找到了,这就是被带回来的信物。”
“孤的探子在那长城之外百里内的范围内......”刘季吐出一口浊气,看着手里的地狼角,缓缓说道,“发现了足足八千具异族之尸。”
“八千!?”张良双眼瞪大,大声惊呼。
“唉?异族?唉――!?”萧何的眼神不停地在张良和刘季之间移动,一脸茫然。
“所以,那项安,带着人出长城......”张良的脸色阴晴不定,双腿彷佛失去了力量一样,倒在了地上。
“他是为了中原而出长城的。”刘季叹了口气,将地狼角放回了胸口中,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