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贼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五章反面教材刘狮子的行军路线让陈奇瑜心里发毛。
陈奇瑜没有什么手段来确定刘承宗主力的行军路线,只能依靠城池陷落来自我判断。
他一直在西安府城里等着西边兴平、鄠县被攻陷的消息,但直到乾州都打起来了,渭河北岸的兴平、南岸的鄠县还像没事儿一样,断断续续给他回报元帅军马队过境而走的河畔风景呢。
这也太反常了,就好像刘承宗知道他要把乾州当作西安府城的防守外援一样。
现在陈奇瑜看身边儿每个人,包括躺在榻上起不来的练国事,只要盯着看三秒,就觉得这个人脸上露出了作为叛军谍子的蛛丝马迹。ъiqiku
而另一边的乾州城南城关上,段复兴则面上发麻,以无奈目光看向南边大塬。
乾州历来是富庶之区,以北面梁山有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合葬的乾陵得名。
乾州城池庞大坚固,有内外两城,内城叫子城,城周五里,是唐代的奉天旧城;外面的叫罗城,则是后来增建的新城,城周十里,高两丈二尺,城上马道宽三丈,城外同样有三丈宽两丈深的护城壕。
内外两城的城土都是用石灰、砂子、硝根混成的三合土,强度很大,又在万历二年包了砖,整座城有六座城门,俯瞰就像一只头朝北卧着的乌龟。
因此也有龟城之名,当地有民谣:乾州城、九里三、龟城望梁山,九楼八涝池,七十二个半巷子。
不过如今梁山只剩一半,当年黄巢率大军过乾陵刨坟,挖错了方向,在城北留下一条十几里地长、十几丈深的黄巢沟。
陈奇瑜之所以命段复兴至此防守,就是这座龟城不仅模样像龟,同样拥有如龟壳一般的防守能力,它的城墙高度适中,底厚近二十米、十米的面宽也能在炮战中保持极强的防御能力。
最关键的就是面宽,也就是城墙顶部的厚度,底部厚度在防御火炮方面没啥用,就没有火炮能把夯土城墙轰塌,很多城墙被火炮攻开,都是因为面宽不足,无法布置红夷大炮。
因为红夷炮毕竟是万历、天启、崇祯年间的现代火炮,身管长,炮车更长,而城墙多修造于早年间,本身修建城墙时就没有考虑到布置这种火炮。
它轰击起来还会带着炮车后坐,马道稍窄一点儿,开炮就得掉下去。
所以很多地方的守铳为了避免这个短板,临战时干脆使用带轮的炮车,直接以固定木架炮位来作为守城军械;又或者在城墙内侧搭建支撑棚楼,以延伸马道宽度。
此时段复兴与乾州知州杨殿元并肩站在西城关的新泰门上,望着南边平坦大塬上相互对立的两座大营,都屏住呼吸,神情一个比一个慎重。
因为城外这俩营虽然昨天夜里打了一仗,但今天早上就开始互通使者了,这会儿正谈判呢。
西边是元帅府临洮旅师襄的军营,昨天午后引三千临洮兵率先一步抵达城外,一边对乾州城劝降一边修造营地。
东边是叛兵杨国栋的三千以脱伍边兵为骨干的叛军营,昨日傍晚抵达城外,马不停蹄向修造营地的师襄发起冲击,仅半个时辰就以数百双铠重兵硬填平一道壕沟、拔掉两重营栅,差一点就打进师襄的辕门了。
这人不是世勋世禄的宿将,只是杨国栋这个名字太大众,单是元帅府手下如今都有两个杨国栋了,一个是土司、一个是勋臣。
这个杨国栋是陕西巡抚标营的老兵出身,这个出身其实还挺高的,至少巡抚标营的士兵在这几年都不会挨饿,所以是没怎么吃过苦的人。
杨麒还在巡抚李起元帐下担任抚标副将的时候,杨国栋就在抚标当兵,杨麒被调到固原的时候,杨国栋才落了个军官的身份,在军中担任百总。
后来杨总兵在征讨西北叛军的时候丢了,杨国栋跑回固原镇,赶上闹旱断饷,就在几百名士兵的拥戴下当了叛兵……毕竟对巡抚标营出身的军官来说,闹旱断饷,这日子也太苦了。
只不过这年头叛军比明军还难,没有重兵器,野战攻城对上官军都很吃亏,刚好听说朝廷在北边有个漠南都督府,都督跟他以前的老总兵杨麒同名,兴许就是一个人。
刘承宗的名号这么响,他倒不是没想过去投奔刘承宗,只是杨国栋真不想再往西走了,越走越穷。
所以他就想着找机会在关中抢一把,往北边跑到塞外去投奔老总兵。
早前练国事对他的判断没有问题,杨国栋就不是诚心想被招安,他是想假借招安之名,找到渗透西安府城控制城防的机会。
但当时没人愿意招安他,如今抱着必死决心的段复兴把他招安了,对他来说又很有人格魅力,所以就想着过来帮他打一仗。
昨天夜里一路打到师襄的辕门下,一方面是天黑了担心有诈,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惹上元帅府这个庞然大物,这才次第收兵,只想着给师襄个教训,让他趁夜自己撤退就算了。
偏偏等到今天早上,师襄那一营兵还在那站着,不单站着,甚至被揍了一顿还敢派使者过来,大放厥词地要他投降。
就,就让杨国栋挺摸不着头脑的。
他们在前边谈判,行军路上的刘承宗则端详着师襄送来的招安提议,细细思忖。
衣着带着几分滑稽的张献忠在后面骑行,看刘承宗接了报告在马背上不说话,便催马往前走了两步,问道:“大帅咋了,乾州那支乱兵不投降?”
刘承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