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跳下马,缓步走到李维、李应面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若有人袭营,奈何?”
李维笑道:“兄长说笑了,谁敢袭营?我们到这里两天了,杨定一枝箭都不敢放。”
“他那个义子呢?”
“没出现。”李维笑道:“估计是吓得不敢出营了吧。”
跟在李傕身后的李式忍不住说道:“叔叔这么说,是以为我说谎吗?”
李维笑而不语,李式刚要发怒,李傕哼了一声,吓得李式登时闭嘴。
“郭多呢?”
李维、李应互相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
李傕没好气的喝道:“有屁就放!好的不学,尽学这些读书人的臭毛病。”
“喏。郭汜自己没露面,派了人来,说是阿式冲击士孙瑞阵地时,他没想到胜负分得那么快,未及救援,致命阿式受挫,飞熊军损失惨重,自知有罪,正闭门自省呢。”
李式一听就炸了。“我……”
什么叫胜负分得太快,来不及救援?
“啪!”李傕脸色铁青,回身一个耳光,抽得李式原地转了两圈,直接打懵了。
李傕扭了扭脖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气息变得粗重起来。
郭汜这是打他的脸,看他的笑话,毫不掩饰嘲讽之意。
郭汜如此,杨定、张济想必也是如此。
这也怨不得人。李式实在太不争气,堂堂的精锐飞熊军,竟然连士孙瑞的阵地都未能突破,还险些折在阵中。
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他是无法服众了。
“朝廷的阵地部署如何?”
李维说道:“阵地基本没什么变化,天子的御营立在塬上,塬下正面是士孙瑞率领的南北军,左翼是杨奉,右翼是董承。要说有变化,就是士孙瑞将射声营移到了塬上,看样子是打定了死守的主意了。”
李傕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又道:“天子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李傕盯着李维,眼神凶狠如狼。
李维打了个寒战,连忙解释道:“天子大纛在御营,但是这两天有游骑在杨奉营中看到有人出没,从身边的随从有文有武来看,像是天子。此外,张绣也派人来说,他的部下在冲击杨奉营地时,看到了天子身边的郎官。”
“这么说,天子大纛在御营,人却在杨奉大营?”
“可能如此。”
“他想作甚?”李傕看向远处,眼神闪烁。“狡兔三窟?虚虚实实?”
李维、李应不吭声,他们也搞不清天子在干什么,甚至无法断定消息的真伪。
堂堂天子,理当出入谨慎,前有导从,后有仪仗,百官随行。即使当前形势特殊,也不至于抛下公卿大臣,只带着十几个侍从出入各营,尤其是杨奉的大营。
那可是白波贼。
堂堂天子,和一群黄巾旧部厮混在一起,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这伙白波贼不久之前还是李傕的部下。
太难以置信了。
如果不是这个消息来自于两个不同的渠道,他们甚至不会相信。
因为这个消息,他们这两天甚至没敢进行试探性攻击。
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对手是可怕的。
万一他们像李式、胡封一样中了计,再被郭汜、杨定从背后插两刀,后果不堪设想。
李傕想了很久,也无从判断真伪。
他决定亲自去阵前巡视一番,顺便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让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掂量一下双方的实力,考虑一下与他为敌的后果。
“带上飞熊军,跟着我。”李傕狠狠地瞪了李式一眼。
李式不敢回嘴,点点头,转身上马,奔向飞熊军的位置。
——
郭汜站在大营的营楼上,看着营外被飞熊军簇拥的李傕,忍不住想笑。
他能猜到李傕现在的心情。
张绣游弋至此,带来了张济的决定。
张济与段煨在东涧对峙,坐观成败。
待李傕与朝廷两败俱伤,他们既可以选择向朝廷称臣,以朝廷的名义讨伐李傕,也可以选择联合李傕,围攻朝廷。
不管他们帮谁,另一方都必死无疑。
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获得最丰厚的收益。
也许,这就是贾诩说的,要做有用之人。
郭汜甚至怀疑,这可能就是贾诩与段煨合谋的结果。
武威人想趁此机会翻盘,掌握大局。
“老谢,你去见见李傕。”郭汜拍拍栏杆,笑眯眯地说道。
“我怎么说?”谢广有些担心。
李傕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
飞熊军在李傕手中,与在李式手中完全是两回事。
“你还不知道李傕是何等人?”郭汜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心吧,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我翻脸的。真有这底气,他根本不会到我营前来,更不会带着飞熊军。”
谢广想了想,觉得有理。
只要李傕还没疯,现在和郭汜翻脸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谢广下了营楼,命人将营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挤了出去。等营门在身后关闭,谢广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脸笑容,踢马越过营壕,向前走去。
李傕端坐在马上,手肘扶着鞍桥,看着谢广一步步走来,在三十余步外停住。
他招招手,大声说道:“老谢,近前来,隔着这么远,说话费劲。”
谢广勒住坐骑,一动不动,眼神中满是警惕。
李傕哈哈一笑,轻踢马腹,来到谢广面前,与谢广马首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