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我一碗肉,一杯酒吗?”丁冲一边掸着袖子,一边对郭汜说道。
郭汜愣了一下,坐直了身体,双手据案,眼神轻蔑。
“身为朝廷使者,不先宣诏,却讨吃讨喝,你是什么使者?朝廷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丁冲笑笑。“我来之前,已经和陛下告过别。讨吃讨喝,只不过是想做个饱死鬼罢了,有何可笑?”
郭汜眼神闪了闪,有点不安。
丁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恐怕没什么好消息。
他想了想,指指案上的酒肉。“就这些,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谢了。”丁冲卷起袖子,上前一步,伸手去抓。
“嚓”的一声,郭汜长刀出鞘,压在丁冲的手上。“先告诉我为何要请你吃肉喝酒。”
丁冲眼皮一抬,瞥了郭汜一眼。“要不……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说。”
“李式派飞熊军窥探后将军大营,侍郎郭武单骑出战,斩游骑三,夺战旗一。”
“甚?”郭汜一下子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的刀差点砍中丁冲,吓得丁冲腿都软了,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郭汜被他说的消息震惊了,没看出他的虚实。
郭汜是真的傻眼了。
他知道李式派胡封强攻杨定大营受挫的事,却一直没搞明白李式为什么要干这么明显不合理的事。
现在全明白了。
郭汜想了想,忍不住放声大笑。
丁冲壮着胆子,拿起一块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在案旁吃喝起来,趁郭汜不注意,悄悄拭去鬓角的冷汗。
郭汜越想越开心,在帐中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一个人开心没意思,又派人去叫谢广。
谢广赶到的时候,丁冲肚子已经鼓起来了,还在吃,只是没开始那么猛了。嘴巴周围全是油,连衣襟、衣袖都油光发亮。
谢广不解其意,郭汜踢了丁冲一脚,让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丁冲放下手里的肉,又说了一遍。
谢广也愣住了,半晌才道:“原来如此。”他随即又问:“这郭武是谁,从来没听说过啊。”
“那你听过史阿吗?”
谢广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徐晃呢?”
“无名之辈,谁听过他们的名字。”郭汜很不耐烦。“这郭武究竟是谁?”
“一名羽林郎,江东人。”
郭汜、谢广四目相对,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普通的羽林郎,还是江东人,居然杀了三名飞熊军游骑,还夺走了一面战旗?
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史阿是河南人,是一名虎贲郎。徐晃是兴义将军旧部。他们原本都寂寂无名,但天子有卞和辨玉之能,拔其于行伍之中,付以重任。”
丁冲抹了抹嘴。“徐晃之前以寡敌众,斩杀李傕多名游骑,又生擒二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郭汜想起了被李傕斩杀的两名游骑,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
“别废话!吃饱了就赶紧传诏吧。”郭汜没好气的说道,心情莫名的不安。
天子接连提拔了几人,而且个个是高手,这可不是好兆头。
丁冲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来追天子吗?天子就在董承营中。”
“天子在董承营中?”郭汜精神一振,转头向谢广递了个眼色。
谢广点点头。
他刚刚接到报告,董承营中升起了天子大纛,还有乘舆特有的青盖。他觉得不正常,正打算来通报郭汜。
得到谢广的证实,郭汜兴奋莫名。
“老谢,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立刻准备出战,击破董承营,拿下天子,凯旋长安。”
谢广不动声色,看着丁冲。
“还有吗?”
“天子给你们机会,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抓住机会。”丁冲咧嘴一笑。“上次你们攻营,实在令人所望,希望你们这次能有所进步,不要再连累我写横吹辞。”
“什么横吹辞?”郭汜一脸不屑。
谢广心中却升起一丝不安,他有点猜到丁冲的来意了。
丁冲从袖子里换出几枚竹简,丢在案上。“你们自己看吧,我不想污了自己的眼。”
郭汜狐疑地拿起竹简,只看了一句,就炸了毛,一把揪住丁冲的衣领,直接将丁冲提了起来,脸几乎贴到了丁冲脸上,怒吼道:“是谁,竟敢如此污辱老子?”
丁冲被勒得喘不上气来,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郭汜的大手。
谢广从郭汜手中接过竹简,扫了一眼,也有些恼火。
竹简上第一句就是“西北有贼,其名为多。以狼为父,以犬为母”,直接捅了郭汜的肺管子,不仅骂了郭汜,连他的父母一起骂了。
骂郭汜的父亲,还可以忍。
骂郭汜的母亲,不能忍。
郭汜是张掖人,与草原接壤,民风与鲜卑、匈奴相近,对父亲没什么感觉,却极为敬重抚养他长大的母亲。污辱他的母亲,比污辱他本人还不能接受。
“这是谁写的?着实可恶。”谢广一边咒骂,一边从郭汜手里抢下丁冲。
真把丁冲勒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丁冲一边咳嗽着,一边迅速做出决定。
看郭汜这样子,想必是奏效了,但不能说是自己写的,否则今天真有可能死在这里。
“知道是谁写的又能奈何?”丁冲喘匀了气,故作不屑。“你还能打破大营,杀了他?不瞒你说,营中将士为你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