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拉住虞挽歌的手,引领着她一步步穿过众多双眼睛。
脸上堆满的笑意毫不掩饰的昭示着这个姗姗来迟,一身黑裙的女子,究竟在这位贪好美色的帝王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柔妃站在玉阶之上,看着北燕帝的关切,手中的绢帕被紧紧攥成了一团。
她不是没有受宠过,相信在这宫中每个有些地位的女人,都曾拥有过这帝王昙花一现的爱,可是除了当年的梅妃,几乎鲜少从谁的身上感受到北燕帝这种发自内心的宠爱得。
思及梅妃,柔妃的目光落在了北棠妖身上。
梅妃正是这位九殿下的母亲,当年她同梅妃几乎是同一时间受宠,只是梅妃所得到的却远比她多,甚至于同样先于她产下皇嗣,不过纵然如此,今天坐在这里的却是她,而不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梅妃。
虞挽歌随着北燕帝的步子,一步步穿过众人,目光依次扫过众人。
先是瞧见了一身金色蟒袍的太子北棠叶,而后是一身黑色劲装的北棠海。
而后是银白色长袍,金丝银线绣出的一条望月孤狼。
虞挽歌扫过北棠妖,目光并未停顿,却是仔细将他的神色收在了眼中。
自从那日听闻汪直所奏的笛声后,便一直没有见到北棠妖,也不知蛊虫的情况到底如何。
北棠妖的目光亦是落在虞挽歌身上,盯着北燕帝拉着虞挽歌的手脸色发黑。
再下首,是六皇子和十二皇子,数位皇子之中,依旧不见北棠雪,想来他是厌倦极了这般乏味的宴会。
向前走了数步,虞挽歌的目光落在了郝连城身上,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握着北燕帝的手更紧了一些,漆黑的眸子仿佛墨一般,仿佛能滴出水来,眸中的两点光亮仿佛要化作利剑夺眶而出,压抑着无边的恨意。
郝连城对上那双黑眸,心头一顿,脑海中竟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抹张扬的红色。
面纱下的嘴角轻轻勾起,虞挽歌缓缓收回目光,在北燕帝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玉阶,向自己的香案走去。
郝连城的目光却不受控制盯住那道黑色的背影,眼中闪过浓浓的不敢置信。
竟然会..竟然会这般相似...
碧雪看见郝连城盯着那道黑色的背影失神,眼中闪过闪过一道不满,从那个女人死后,她便再也未见过他曾盯着哪个女子失神,她清楚的了解他,他所要的一切不过都是增加他权势的筹码。
可是就在刚才,就在这北燕,他竟然会看着北燕帝的宠妃失神?碧雪心中升起浓浓的妒意!
“挽挽,就坐在朕的身侧好了。”北燕帝并未松手,将虞挽歌拉过来,竟是摁在了自己的龙椅上。
下首响起一阵唏嘘声,朝中大臣想要劝诫,大多却因为此刻各国使臣都在,只好暂且按捺不语。
‘啪’一声,皇后手中的指甲被她生生掰断。
如今到了她这个年纪和地位,早已经看透所谓的情爱,对北燕帝更是不再抱有一丝期望,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整个北燕王朝的权力。
可是纵然如此,眼见着北燕帝如今对虞挽歌的宠爱,心中却依然觉得不是滋味。
东陵皇子上前一步开口道:“素来听闻挽妃娘娘姿容绝色,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挽妃娘娘为何一直面带轻纱,何不让我等一窥真容。”
虞挽歌的目光落在东陵皇子身上,一身竹绿色长衫,衬托的他有些油头粉面,一双三角眼,泛着些猥琐的光亮,只一眼,便能知道是个好色之人。
北燕帝转过头看着虞挽歌,虞挽歌轻道:“前几日偶感风寒,才不得已而为,还请诸位见谅。”
东陵皇子有些不甘心的开口道:“看来娘娘需要好好调养才是,不过如今热闹纷呈,娘娘一直戴着面纱,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北燕帝微微蹙起眉头,让人猜不透他是对东陵皇子有所不满,还是对这位挽妃娘娘的举动感到不满。
“齐敬羽,你怕是不知,这正是北燕的待客之道,我们南昭可是从前两日就已经领教了。”陈碧雪涂着鲜红丹寇的指甲从唇瓣滑过,说出的话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
东陵皇子的目光贪婪的扫过碧雪傲人的胸脯,
继而摸了摸头发道:“若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回国后,本宫一定好好禀告父皇,北燕是如何款待我东陵的。”
北燕帝的脸色有些难看,眼中暗藏龙威:“二位这是对我北燕心存不满,蓄意滋事么?”
眼见着北燕帝升起怒意,齐敬羽心头升起几分惧意,收回的目光瞧见自己的哥哥东陵太子的警告,一时间更是不敢开口。
陈碧雪却并不惧怕,只是瞧见北燕帝比以往清明不少的眸色,微微惊讶。
几年前她曾见过北燕帝一次,只觉得若是北燕一直由这个好色昏庸的皇帝来掌管,实在是不足为惧,可是如今看来,那双本是浑浊涣散的眼竟然变得清明起来,倒是稀奇。
见着东陵皇子低着头退了下去,心中骂了声废物,继续道:“带着面纱赴宴,难道不是于理不合?”
“于礼不合?”虞挽歌轻笑着反问,一双凤眼锁住碧雪,宛若一条毒蛇,吐着鲜红的芯。
碧雪的手指莫名的颤了一下,却见高坐在龙椅上的女子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太子妃殿下未免有些喧宾夺主,若说于礼不合,本宫倒是想问问您所指的是于哪家礼法不合?何处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