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暧昧的口技表演
秦玖由两个侍女引路,出了大厅,沿回廊而行,转入“无忧居”最北边一间房。在房门口,秦玖从袖中掏出两个银锞子打发走了那两个侍女后,她推门入内。
屋内陈设精美,轩窗木雕,牙床软枕,薰香细细。
兰舍着一袭红色衣衫折着腰俯在地上,他的整个上身折下来,呈一种舞的姿势。听到门响,兰舍慢慢地抬起头。白皙的脸庞在灯光里,带着一种焕发的莹润,额头上有着细微的汗意,很显然是方才在舞。之前的兰舍,虽然总是浅浅的微笑,却给秦玖一种疏离的感觉。如今的兰舍,虽不笑,可秦玖却看得出,他似乎重新活了一般。
秦玖站在门口,凝视着兰舍那标准的练舞的姿势。
当年那个英姿飒爽带着豪气的小侍卫,那本该挺直的腰肢如今竟弯成这样不可思议的姿势。她压下心头的酸楚,朝着兰舍微微一笑,唤道:“兰庭。”
兰舍望着秦玖,漆黑的眸中慢慢涌起了水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呼不畅也吐不出。她望着秦玖陌生的眉眼,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怆瞬间击中了他。
如果不是枇杷事先告诉了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白大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方才他知悉白大人回来后,他忍不住在室内开始舞,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用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激动。如今,真的见了她,他却怔怔坐在地面上。
他觉得自己心口憋得满满的,憋到最后撑不住,涌出来的,是眼泪。
秦玖走到兰舍面前,从袖中掏出来一块锦帕,擦去兰舍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道:“这么大了,怎么就哭了呢!”
兰舍的泪水不断地流淌而下。
如果此时有人问他,什么是幸福。
他一定会说:幸福就是到此为止,幸福就是时光永留此刻。
“兰,这几年,你受苦了。我真的后怕,倘若我今夜不是凑巧来了这里,你就要接客了。幸好我来了,等明早,我就为你赎身,离开这儿。”秦玖淡淡说道,声音很柔和,听上去让人极其舒坦,但那种语气却是不容人抗拒的,一如当年的白素萱。
兰舍终于从这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听出了和白素萱优美清澈的声音相似的语气。他含泪听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话里的意思,及至看到秦玖坐在了一侧的矮榻上,凤目盯着他,等着他回话。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走!”
“胡闹!”秦玖冷声道,语气加重了些,“不走做什么,人们都知道我看上了你,正好趁着这机会赎你出去,无人怀疑,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兰舍从地面上起身,走到她身侧,垂首道:“大人,我知道你回京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我心中想的也是同一件事。无论如何,我也要尽我的力量来帮助大人。这两年我在无忧居暗地里物色了不少探子,她们分布在这里的几个妓院里,也有不少被官员买到了府内做了姬妾,我必须留在这里,她们只能和我联络。况且,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而不被人怀疑。我不能走!”
秦玖眉头微凝,她知道兰舍说得有道理,只是,要他留在这里,她又如何忍心。
“兰庭,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秦玖蹙眉说道。
“大人的话小人如何敢不听,唯有这件事,我不能听!如果你担心我接客,那你不如就包了我吧!”兰舍出主意道。
秦玖叹息一声,兰舍的性子,还是那样的执拗。
“也好,那我就包下你。”目前,或许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
两人正说着话,秦玖听到廊外有一丝异样的声音,她警觉地眯眼,朝着兰舍使了一个眼色。
兰舍心领神会,故意喘息着说道:“九爷,你真真是美啊!”虽是故意如此说,但这句话却是真心之语,早三年前他就很想说,可却不敢说。
秦玖情意绵绵地说道:“是吗。人家都这么说。心肝宝贝儿,你也很美啊!”
纵然知晓秦玖是故意这么说,兰舍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片刻后,他忽然故作惊讶地说道:“这肚兜可真鲜亮。你……你是女……”话音未落,他便做出“啧啧”的亲吻的声音,到底是在“无忧居”混的。
秦玖一愣,晓得他这样装,意思是她堵住了他的嘴在亲吻他。秦玖觉得自己的脸也烧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笑吟吟道:“难道宝贝你不喜欢女人?”
兰舍故作激动地带着哭腔道:“我……我以为,原来……你竟是女人,我真是高兴死了。”
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屋内只有喘息加啧啧的声音。
如此过了一会儿,秦玖听到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隐约有女子的笑闹声传了过来。长廊外那令人警觉的声音消失了。
秦玖和兰舍这才停止住了口技表演。
秦玖蹙眉问道:“颜聿经常来无忧居吗?”
“不怎么常来,不过,盼馨是他的人。”兰舍低低说道。
“兰舍,你在无忧居中,是不是接近过颜聿,想从他身上挖到些信息?”
兰舍颔首道:“是的,不过,奴才并未刻意接近他。”
秦玖眯眼道:“从今日起,你不要再刻意接近他。盼馨说,你喜欢颜聿,我知道你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消息。不过,你日后还是不要刻意和他接近了,他虽然放荡纨绔,但人却不笨。他是不是如表面那样,还有待观察。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