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移步。”
大约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老者再次回到京兆尹的身旁,神色严肃。
京兆尹面色不变,当先一人来到抛尸所在地。当看到眼前的情况时,一双眉峰不由的微挑。
他审理案件不计其数,如果依眼前的情况来判断,不难看出,这两人是因为起了争执,而被双方所杀。
老者拱手道:“大人,属下方才已经仔细检查过,除了她们脖颈,胸前的伤口外,其它地方,并无致命伤。另外,在他们的手腕,耳后处可见轻微伤痕,应该是起了争执,动手之时所留下的。”
京兆尹颔首,眼神平静无波,却透着一抹精明,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掠过,落在柳氏的身上,淡淡道:“沈夫人,冒昧问一句,这两位嬷嬷是在谁的身边伺候?平时关系如何?可否有私人恩怨?事发之前,她们又在何处?”
这不过是最基本的盘问,柳氏很从容的一一作答,只是当说到最后见到两位嬷嬷,是奉了她的命去看望沈落时,才出现了片刻的迟疑。
“沈小姐……”京兆尹目光随之落向,人群最后面的沈落身上。
在这帝都里,你也许不认识被册封为太子妃的沈二小姐,但是这未来的长陵王妃却是人人识得的。
沈落丹唇微勾,步履优雅的越众而出,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向两位嬷嬷处,不见一丝慌乱,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下,蹲下身将隐在两位嬷嬷身下的匕首拾起,悠悠道:“这匕首好生精致,可惜我身为侯府嫡女却用不起。”
本来柳氏还因沈落这大胆的举动,正欲轻斥她两句,乍然听到后面的两句话,身形顿时僵了僵。
沈盈雪不屑的轻嗤一声,“不过是把破匕首,瞧大姐姐说得寒酸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姐姐故弄玄虚,急着撇清关系。”
沈落淡淡道:“四妹出门自己忘了带眼睛,也别把他人想得跟你一样眼拙,无知。”
“你……”
“够了。”柳氏警告的斜了眼沈盈雪,脸上随即挂着一抹得体的浅笑,“府中小姐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言罢,柳氏话锋微转,眼眸微动,手指芊芊一挥,指向沈落手中的匕首,不紧不慢道:“府尹大人,虽说这把匕首出现在现场,是否也有可能,并非真正的杀人凶器。”
京兆尹诧异的看了柳氏一眼,面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变化,淡淡道:“夫人好见识,这种理论,在有些凶手案中确实存在,只不过……”
“不过什么……”柳氏眼眸一沉。
京兆尹摇摇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一边的钱仵作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对着沈落道:“沈大小姐,可否将你手中的匕首给老夫一观。”
沈落颔首,“自是没问题。”
言罢,沈落就顺手将匕首递了过去,钱仵作连忙接过,左右翻看了一遍,才走到京兆尹的身边,双手奉上匕首,沉声道:“大人,致两位嬷嬷死亡的凶器,就是此物。”
“这不可能……”京兆尹还没开口,柳氏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京兆尹抬手,止住了欲与之争辩的钱仵作,饶有兴致的道:“莫非沈夫人有不同的见解。”
柳氏稳了稳心神,将自己的仪态,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不慌不乱的道:“我的意思是,仅凭一把匕首,谁有能耐将两位嬷嬷一刀致命。”
京兆尹淡淡道:“这件事…,本官不是还在查,夫人太急切了。”
言罢,京兆尹将匕首打量了一番,手指抚过上面精美的雕刻,划过染血的锋面时,锐利的锋芒让他忍不住远离两分,若有所思的道:“这把匕首不仅精美绝伦,而且剑锋也可谓是削铁如泥,这确实不是一把普通人用得起的匕首。”
“大人,如果属下所料不错,这把匕首应是帝都名匠楼铁匠所铸。”幕僚同样看了眼那把匕首,沉声道:“听闻楼铁匠到目前为止,共铸兵器十件,但是他所铸造的任何一件兵器,都可谓无价之宝,听闻,在这十件兵器里面,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却被楼铁匠称为失败之作,不过仍然要价百两。”
京兆尹扬了扬匕首,挑眉道:“你是说这把匕首,就是楼铁匠的失败之作。”
幕僚盯着眼前白花花的亮光,忍不住后退两步,沉声道:“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是匕首上的这种雕刻工艺,除了楼铁匠,似乎也没人能做到如此精湛。”
京兆尹略微沉凝了片刻,方才道:“你所说的,也不无可能。这也简单,只要将楼铁匠找来一问便知,有楼铁匠在,也能尽早的知晓是谁买走了匕首,如此,我们离真相也就更近一步。”
柳氏脸色难看的道:“府尹大人,这只是我言诚侯府的私事,让外人介入,是否不太合适。”
“沈夫人,人命案件可没有公与私之分,有的只是人证物证俱在。”京兆尹淡淡道:“当然,沈夫人若不想两位嬷嬷命丧缘生寺一事传开,也可主动撤销案件。毕竟只是两名奴仆,就算是查到最后,也不无可能得到因私人恩怨而相互动手,才导致丧命的这种结论。”
柳氏深吸了口气,“那么大人的意思是,两位嬷嬷的死,很有可能是因为自身原因导致的。”
京兆尹沉声道:“本官说了,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柳氏眼中隐过一抹不甘,再次抬起双目时,脸上一片平静,淡声道:“倒是麻烦大人亲自跑这一趟了。”
“职责所在,夫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