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瞪着眼睛,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丞相大人就叫莫无康,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竟然不知道?”
听完了他的话,我冷静了片刻,接着不确定的小声开口:“那,这京城有几个莫无康?”
大胡子一下子笑出了声,朝着我嗤笑道:“你这娃真是奇怪,这京里有谁敢跟丞相大人一个名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劲爆,我按捺住心中天灵盖上炸开的惊雷,婉拒了大胡子开出的条件,扶着门框颤抖着双腿离开醉仙楼。
一路上,我的心肝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可我的神识里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忽而欢喜忽而惆怅。
喜的是终于找到了莫无康这个该狗头铡的陈世美,忧的是莫无康官做的这么大,铁定把我们娘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叹着气往我和娘露宿的破庙走去。
娘听完了我的话语,沉默了半响,良久,她这才回了神,握着我的手眼神坚定的对着我道:“阿辛,娘不能再让你过苦日子,这个爹我们一定要认!”
说着,她包袱了掏出了一支做工极其精巧的玉簪。
我认得那只玉簪,娘一直戴在身上,这么多年来,即使我们的日子再过困顿,她也不曾动过它的心思。
娘有些不忍的抚摸着玉簪光滑的流线,忽然,她紧紧的握着它一把拉着我道:“走,阿辛我们当了它,这就去找你爹。”
被娘拉着站起了身子,我们去了京城的一家当铺,当铺的掌柜将这玉色莹润品质上佳的玉簪批评的一无是处,竖着眉头问我们:“死当还是活当?”
“活当!”娘急忙开口。
掌柜的神色更难看了,如枯柴的手拨了拨算盘,这才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活当那就二两银子,来,在这里签个字,一年不来赎回就默认死当了!”
像是生怕我们反悔一般,掌柜的赶紧掏出了二两银子,将笔塞到了娘手中。
娘又瞧了一眼玉簪,这才咬咬牙,提了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将那张当契收好,放在我的荷包袋里同我的积蓄一起,记住了这家当铺的地理位置,转身跟着娘离开了。
路上,我小声的开口:“娘,我包里还有些钱,我们把簪子赎回来吧!”
娘不回头,对着我道:“那是朱老板给你的工钱,你收好,娘怎么能花你的钱,这东西当了也好,当了就没有念想了!”
娘轻声叹了一口气,用这二两银子买了两身簇新的衣服。
丞相家的府邸很好认,就在皇城附近的朱雀大街上,那里住着一排溜得达官贵人。
我们穿着崭新的衣服往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娘许久不施粉黛,可即使如此,那些粗布麻衣依旧遮不住她的容貌,她就像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而柔弱,即使是微笑脸上依旧带着一抹伤感的愁绪。
我学不来这些,或者因为生活的贫瘠,我不得不穿着灰色的布衣打扮成野小子,整日东奔西跑。
说来我娘也真是命苦,当年在苏家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大夫人早就看她是个妾生的不顺眼想着把她嫁个隔壁那个有七个小老婆的州官,好不容易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没料到又是个说走就走的坑货。
于是,她便在最年轻貌美的时候,带着拖油瓶的我苦苦挣扎。
娘牵着我向前走,朱雀大街上的府邸皆是恢宏大气,每栋宅子面前的石狮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我们在朱雀大街的中间的十字路口处找到了莫家的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微微敞开 ,写着“丞相府”的牌匾下,仆人们进进出出搬运着上好的陈年绍兴酒,管事的吆喝声不断,厉声嘱咐着:“都小心点,轻拿轻放,要是洒了一滴工钱就别想要了!”
我和娘的身影太醒目,穿着青衣的管事终于瞧见了我们,拧着眉头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大声的呵斥道:“你们是何人,这里是丞相府,闲杂人等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娘紧紧的蜷着身上的衣角,望着面色不善的管家甚是有礼的开口:“劳烦管家进去通报一声,民妇苏诗妍想求见丞相大人。”
瞧着这管家的态度,我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一无财物二无权势,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如何会轻易接见我们。
果然,那看门的恶狗很快嚣张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京中那么多人排着队捧着宝物想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身份这么尊贵哪是你们这些贱民说见就见的!”
娘想了想,从袖口中掏出了一辆碎银,递了过去,“劳烦管家进去去通报一声,民妇是真的有要事求见大人!”
谁知,那管家瞧了一眼娘手中的东西,很快嗤笑开来,连着他身后的一排侍从也跟着哄笑起来,管家笑的上接不接下气,“瞧瞧,都瞧瞧,这点打发叫花子的东西也好意思拿的出手?”笑够了后,他的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声音也恶毒了起来,“带着这点银子上哪来就回哪去,再赖着不走,我可是不客气了!”
说着他使了一个眼色,身后捧着酒坛的仆人皆皆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欺身上来。
奸官多恶奴,我总算了解当时大胡子的感受了,娘手中的碎银一下子被走上前的管家打翻,那还带着一丝温度的碎银迸溅到了地上,调皮的滚了一圈。
我松了娘的手,仗着个子矮,一溜烟的追着碎银的方向弯下了腰将它宝贝的捡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