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地上,微微侧眸子瞧了一眼赫连瑾,却见他放在椅背上的手紧紧的蜷在一起,像是在隐忍什么,缓缓开口:“儿臣不敢。”
“自从当年的东陵王同赫连家的联盟决裂,你就应该知道,你该忘记东陵家的一切!那坟墓里埋葬的不过是赫连家的一个罪人!”萧太后松了手中的暖炉,伸出了白皙青葱的十指,孔雀指上珠宝折射着她身旁的琉璃宫灯,刺眼而夺目的光线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样指责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不带任何的感情。
我隐约想起自己以前曾打听到的,赫连瑾的生母姓东陵,天启年前以皇后之名嫁给了先皇赫连武。
萧太后如此说,赫连瑾一时心中气愤,顿时拍案而起。桂公公吓的在一旁使劲的给赫连瑾使眼色。
“哦?你不赞同哀家的话?”萧太后看着赫连瑾这般愤然的神色,转了眸便是定定的望着他,口中的指责仍然不断,“皇上莫要忘记了,你姓赫连,你虽然身上虽然流了一半是东陵家的血,但先皇依旧将这天下交入到你手中,你该感恩!”
“母后如此为赫连家着想,儿臣心中——感动非常!”赫连瑾咬着牙说出这样的话后,收了手,便徐徐坐下。
萧太后微微勾了唇角,轻声道:“皇上能体会哀家的用心,哀家便释然了,不过为了瑾记赫连家的这桩仇,这霁雪院怕是留不得了!”语毕,她便开口大声吩咐道:“来人,今日便将霁雪院给哀家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领命的宫人,这便弓着身子下去执行太后的旨意。
萧太后面上冷意连连,我却恍然从她微弯的唇角间感受到她的一抹恨意。
忽然,她缓和了神色,“今日你在朝中提到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世子的那位侧妃,前些日子哀家还瞧过她,赠了一对玛瑙翠镯希望她能同世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萧家同平阳王向来友好往来,此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定然是有心人想要挑拨朝中世族的和谐,皇上在宫中切不可听信流言,以免误了你的判断。”
“母后教训的极。”赫连瑾望着面前的萧太后,沉着声音道。
这样的对话极其令人压抑,我跪在地上,看着地上铺设的地毯,眼珠却是四处乱转,忽然,我在内阁的木门缝隙下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顿时停了视线,转动着眼珠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见缝隙处那双明显是靴子的东西又缩了回去,再也瞧不清。
顿时,我心中一惊,那是是鞋子!
那是一双男人的鞋子,且不同于宫中公公们那万年不变的藏青色的靴子,太后竟然藏了人在她的寝宫中。
震惊之中,我温顺的低着头,思绪却转向了今日进宫的路上发生的事情。
时辰流逝的太过缓慢,直到赫连瑾对着萧太后告退,我这才缓过神色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脚步踉跄的跟在了赫连瑾的身后。
一出了福宁宫,桂公公便是慌张走到了赫连瑾的身边,“皇上,您切莫生气,万事忍字当先。”
赫连瑾袖中的拳头握的生紧,他的声音低沉,却隐约含着一股怒气,“朕都知道,今日萧怀云赐予朕的,朕他日定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说着,赫连瑾便是满脸的怒气冲冲,桂公公叹了一声息,只好无奈的跟上去,我却拦住了桂公公的脚步。
眼看着赫连瑾要走远,桂公公瞧着我的动作,对着我道:“莫侍读,你这又是要如何?”
我想了想,附上他的耳边问道:“我想请问公公入宫多久。”
桂公公瞧了我一眼,快步追着赫连瑾的脚步,我也急急跟上去,“奴才我可是六岁就进宫了,在大总管的手下做了四年,皇上五岁的时候便调在了皇上的身边,算算可是快有十五年了!”
我了然,又问道:“那公公可知道太后娘娘的喜好,比如书画什么的?”
桂公公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奴才我哪里知道。”说着,又抱怨了我几声,“莫侍读,奴才早就同你说过了,宫里的事情你不要多问,问了就是咔嚓一刀,你明白了吗?”说着,他又迈着步子朝着前方追了过去,便追便大声喊着:“皇上,皇上,你等等奴才!”
我追赶他们的步伐,太后寝宫中的那双鞋子又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成形,我闭上了眼睛,那静静一瞬的视线却在此刻如慢动作一般在我的意识中浮现,黑色的锻面,白色的鞋底,只是一双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靴子。
柳三,柳三,他究竟是什么人?萧太后同他有什么渊源,竟然连一个卖此人画的醉汉也要强行抓去。
我站在福宁宫百思不得其解,却听见“彭咚”一声,竟然是瓷器碎裂的动静,我赶忙走过去,地上早就是一片狼藉,赫连瑾却是踩着地上的碎片,一步一步的走向内殿的寝宫。
宫婢们赶紧走了过来,桂公公未曾吩咐,便将这满室的碎片收拾干净。
内殿的炉火烧的旺盛 ,宫人欲要下去梳洗的时候,我立马揪着衣领大声拒绝,桂公公见我如此坚持,数落了我几声便将我带入寝宫的外室。
我松了一口气,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坐在踏上,根本无意睡眠,而起身透过那屏风外,却看见赫连瑾坐在寝宫床榻上,看着一副画出神。
桂公公催促了几次,皇上仍然如雕像般望着手中的画卷,桂公公正要退去,却见赫连瑾将我唤入其内。
听见赫连瑾唤我,我心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