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我思索之际,我偏了头,却见身侧之人在断砚上研了墨,面色微正,提了笔,待狼毫上蘸满了墨,便正襟危坐,胸中如早有丘壑般,撩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瞧着他那空白的纸张上,篇幅已然成形,我暗地里敛了心神,凝神思索。这应试的题目皆是要以国事为切入点,立意越深,越能体现学者之文才。画者虽用笔作画,但心中布局乃是根本,同样如治国,江山便是画卷,任由当权者恣意泼墨。
想到此,我左手执笔,也专心致志的书写了起来。
面前案台香炉中的檀香熄灭之际,场外的铃声大作,只见考官大人上千收录考卷,而堂内隐约传来阵阵哀嚎。
待前来的大人收了我的考卷,我抬起了袖口轻轻抹一把冷汗,甚险甚险,还好在最后一刻写完了整篇文章。
收拾行囊之际,身侧的柳权生上前对着我道:“刚刚瞧见莫小弟用左手动笔,柳某心中惊叹,且看小弟你下笔也是极速,想必小弟习字吃了不少苦头。”
我谦虚应对,“此举也是无奈,我自小右手有疾。”
柳权生听言,脸色微微一顿,即刻歉意连连对着我道:“柳某冒昧,竟然是不小心戳中了莫小弟的伤痛之处。”
我淡然一笑,“无妨,莫某早就习以为常,柳大哥也是不知者无罪。”
“莫小弟真是豁达!”柳权生拎起了书盒,对着我笑着道。
这场策论完毕,贡院中到处是匆匆离去的考生,一时间考场中人群拥挤,热闹非凡。我同柳权生并行走到贡院门口后,便是分道而行。
柳权生走路的姿态挺拔不屈,就以他今日换砚台的举动来看,为人也是正直之辈,莫无康让我调查柳三此人,究竟有什么用意。
我心中思索着这些疑问,不免微微皱了眉头,也罢,如今柳三此人无从查询,从这个柳权生下手才是正理。
这么想着,莫府的马车已经徐徐赶来。
下场所考乃是帖经,帖经所考的内容乃是从四书五经的原文,这样看来,比起上一场的策论,此卷倒是简单了许多。
背书明理乃是我的强项,自小我的耳目皆比常人灵敏,朱扒皮当年也定是看中我这一点,才肯倾心将自己一身的本领教予我。
时间在挥动中狼毫笔中渐行消失,三日的考试眨眼间便要结束,考完最后一场诗赋,从贡院中踏出的那一刻,我心中陡然有轻松之感,步履也轻快了起来。
会试既已结束,那么便是等十日后的放榜之日了,刚欲上马车之际,却听见身后一声呼声。
“莫小弟!莫小弟!”
我收了脚,回了头,便看见柳权生捧着书盒追来,对着我道:“刚刚在场外寻着莫小弟的身影,总算见着了。”
“柳大哥找我何事?”我出声问道,随即想到柳三的事情,即瞬对着他道:“今日匆匆一别,不知何时还能见面,柳兄家住何处,来日若是有机会,可再讨论书中经义。”
柳权生一听,眉间也微微露喜意,对着我道:“我刚想对莫小弟道此事!”说着,他从书盒中抽出了一张宣纸,写上了“青槐巷十字路口”这几字予我,并对着我道:“莫小弟今后若是找我,且往青愧巷便可,那里的邻坊皆识我,你随意询问便能找寻我!”
我郑重的将他递给我纸张收好,却见他对着我道:“还不知莫小弟家住何处?”
我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柳大哥可以前去相府寻我。”
一提相府,柳权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原来是莫小弟是相府的公子。”
我还未探寻他目光中的深意,只见他又露出了以往的神态,对着我道:“柳某且记下了,明日下午,东街的醉仙楼有一场聚会,来者皆是这次科举的考生,莫小弟若是有空,亦可前来一聚。”
我点头允之。
待回到莫府,府邸中的气氛隐约有些怪异,仆人的脸色似乎皆是小心翼翼,我心中觉得怪异,走到后院,遇上了二姨娘和三哥莫止钧。
“二姨娘好,三哥好!”我见此慌忙点头行礼,正欲迈身过去,却见二姨娘拦住了我的去处,对着我道:“看四少爷神色,应该是这几日答卷甚好?”
我听言,赶紧露出伤痛之色,对着二姨娘道:“二姨娘真是说笑了,今年的策论甚是难,我虽答卷完毕,但恐其立意已偏,尤其是诗歌词赋,我不过只上了两年学,哪里做了出来,止辛怕是要再等三年了!”
说着,我连连叹息,一旁的莫止钧听言,却是开口道:“四弟真是过谦,有文博士亲自指点你做文章,还有这等苦恼之举?”
我脸色继续忧愁,“三哥也知道了,太学之中今年入围的就属我根基最差,想必博士大人也是怕我名落孙三甚是丢他的脸面,才会做出此举,哎,看来我要让博士大人失望了。”
我这番叫苦的言语一出,二姨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脸上也渐渐露了笑容,好心对着我劝诫道:“今日大太太甚是不开心,你的言行自当小心。”
我听言,甚是感激的弯腰:“谢过二姨娘的提醒。”
待他们远去,我才直起了身子,大太太的院落外,跪了一帮丫鬟和奴才,瞧着甚至惊人。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我惊讶之间,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娘早就在屋里等着我,待我出口询问,她才同我说:“你大姐安仪今年已经十七,大太太为了她寻了几门亲事,她皆皆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