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袍加身,莫府中最高兴的人,当属我娘。
而随着我封了官,吴管家已经好几次来竹轩同我套近乎,瞧着我屋里寒酸的摆设,连连怒声道:“府头的这些下人真是不涨眼色,四少爷的屋子竟然这么素朴,待我回去定要好好训诫他们。”
转瞬他又笑着脸对着我道:“我瞧着四少爷这屋里头的东西都要换换,木具您是喜欢红木的还是楠木的,雕花您中意祥云纹还是如意纹?”
难得有扬眉吐气的机会,我也毫不客气,指着屋内的东西对着他大刀阔斧道:“这大厅得放个博古架,东面的雕窗有些腐坏,得重制一扇新的,哦对了,这床具也得换,每日咯吱咯吱所响,吵得我心烦。”说着我抬了头,扫视了四周,继续道:“这墙壁上的漆也得重刷,院子里头的花圃也得找人重新布置一下,我中意海棠花,要全种上!”
“好嘞,”吴管家掏出了纸笔将我所说皆记录了下来,末了,我想起身边就阿明一个小厮,转了身,又对着他道:“回头,我屋里还得准备两个丫头,你派人去牙婆子那里瞧瞧!”
吴管家,听言,手中的笔顿时顿了一顿,脸上也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别有深意的对着我道:“管家我知道,到时候定会挑两个才貌双全的丫头留在四少爷身边红袖添香。”
听见他的话,我便知晓他在想什么了,奈何心中苦衷,只能陪着他一起呵呵干笑了两声。
翰林院中的事务房领头的林学士负责书册史册的修订,我上任第一天便将我领了过去,同任的赵恒宇却是被派到了傅绍言的职下,帮着起草拟定帝王文书。
调配定下来之后,我望着赵恒宇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便知我这趟差事有些耐人寻思。
林学士在翰林院中沉默寡言,同同僚少有来往,再加上年岁已经四十,却从未娶妻,是以,整个翰林院的人对他的印象皆有些微妙之意。
初入官场,我大抵是明白在朝中做个特立独行的人,早晚受人非议。
我想着,若是我在朝中呆久,以后也会落得个不娶妻的下场,到时候朝中非议的人,怕就是我了。
预想着十几年后我悲惨的光景,却被一声冷言打断,“莫编修,你随我来!”
我转了身子,赫然便见身后的林大人面无表情从我身旁走过,我见状,赶紧整理了官服匆匆跟了过去。
往翰林院的东门走去,穿过大院便,我紧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串钥匙,径内里一扇大铜门处。
林大人解了锁,铁链哗哗作响,惊的我心一跳一跳,待其推开了门,门洞内却是乌黑一片,而林学士站在了门口,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冰冷,“进去吧!”
我听言,脚步一顿,但看见他转身走了进去,连忙也迈了步伐,一迈入这个密室,扑面而来的灰尘让我整个人都呛了声,然后,面前的林学士却是毫无所动,
我扬起了头,库房中的雕窗皆闭的严实,外头还是烈日高房中却是阴暗森寒,一眼望去,到处是排列整齐的书架,排列而立的尽头。
房奇大无比,网罗了天下间各地的民地记录以及政策法典,书籍之浩瀚实在让我暗自咂舌。
林大人点了一盏灯,带着我穿梭在书架之间,他手中幽暗的灯光照亮了两侧的书卷,厚厚实实的卷轴上面,皆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随着灯光的照耀而显现出来,又随着光线的逝去而又回归黑暗。
我们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大殿回音不断,我听着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而面前举着灯笼的林大人身形晦暗,似乎在瞬间便能融于这片暗色中。
忽然,林大人在前面一处书架停留脚步,将手伸向面前的书架,从上头捧起了四册厚厚的书卷,我走过去,赶紧接过。
林大人松了手,看着我捧着书卷的样子,这才点了头对着我道:“东西找到了,我们出去吧!”
说着,便又举着灯笼往回去的方向折去,临走之际,我扫了一眼那书架上的分类,有些破旧的标签,用黑墨写着“明典”二字。
回到正院,几位同僚正在一旁编纂着律史,我将手中厚厚的竹卷放在案桌上,想要加入他们的行业,林学士却是另交予了一本书册给我,命我房中取来的竹策重新修订。
林学士为人淡漠,交代了我这一句,便又回到了他的案桌上,做自己的事情。
我低了头,研了墨也是动笔。
我们这边冷冷清清,倒是隔壁的文书起草部热热闹闹,时不时便有商讨声传来,几位埋头写书的同僚朝着上方的林学士看了看,皆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很。
申时末,翰林院的大人皆起身打了招呼,要往家中赶去。天气近夏,白日的时辰也长起了起来,太阳还留在西半边天不肯下去,我也收拾了东西,踏出了翰林院的大门。
刚迈脚步,那边便有小太监前来,恭敬的一福身,对着我道:“莫大人,皇上有请!”
走在半路途中,前方走来一队人马,七八个宫人开路,萧太后挽着一个世家小姐的手,正亲密的说些什么,后头还尾随了几个宫人。
面前的公公见了,立在了宫道的一侧,敛眉垂首,待萧太后走进我们的身边,他恭敬的跪在地上出声:“参见太后娘娘。”
这一声问候声,让萧太后停了脚步,她身上金线勾勒的彩缎华贵无比,转了头,她扫了我一眼,对着地上的人的道:“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