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刚才她坚持让师傅坐她的房间,他那忍怒而冷峻的模样,明明不乐意她跟师傅单独共处一室,却偏偏从末打算跟他们坐一间房,要说他是因为顾及她是女子身份的名声,这个理由明显有些太单薄了,毕竟他是流失之地的人啊……
“阿恭,你帮助那个八歧坞的人寻到她的主子,对你来说有什么目的?”
对于穆梓易的事情华韶并不感兴趣,而他的心思也从末放在他身上过。
他更加在意另一件事情,当初在黑土之地知道了那个八歧坞中年女人的事情后,华韶就一直不明白靳长恭为什么要替她做这么多的事情。
一路相伴,虽然他们之间谈不上推心置腹,可他多少还是解她一些行为,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一般是不会放在心上,更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做,就算得知她曾经跟八歧坞的少主有过一些交情,但他猜想,若没有一些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她也不会耗费这些精力亲自去替她做这一切,明明她还有更多方便省事的途径去处理的,不是吗?
“师傅,瞧你这话说的,你徒弟我可是秉承你的一贯优良传统,奉诚做好事不留名,扶危周急固为美事,前赴后继,不论任何代价……”靳长恭已经不懂得谦虚为何物了。
终于洗完澡,一名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少女披散着长发缓步,摇曳坐在床边,吧唧着水灵大眼期待的瞅着华韶。
突然她的话锋一转,道:“至于目的嘛,暂时不详。”不告诉你!
而华韶回过身便眼角抽搐,黑洞洞的眼睛直盯着她。
“……”
“……”靳长恭眨巴眨巴大眼,师傅,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喔。
“很好看。”突然,华韶说道。
靳长恭一怔,然后像慢半拍地低头看着那丝质般雪质的衣袍,宽袖垂底,款式很简素,没有赘饰,腰间束着一条绦带,虽然跟以前穿的那一件白绸衣袍似曾相似,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是神庙的衣服?”
华韶敛睫,道:“神庙祭师侍童的衣服,很适合你。”
“我怎么觉得我穿什么都适合呢?”比如曾经穿过的那件那至高无上的龙袍,她厚脸皮地想如果她想想伪装任何一种身份,无论什么角色想必都是信手捻来吧,捻着下鄂,丝质的束身长袍掠过光华璀璨的流彩,修长身躯慵懒地斜倚娇花素裹云雾环绕的被褥上,似笑非笑的魅惑表情仿佛摄人心魂的恶魔。
“……”华韶。
“……”师傅,你的眼神真的有点不对劲,你不觉得吗?
有时候华韶跟靳长恭两人的相处情况,明显就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
之前,是靳长恭深深地觉得,之后,是华韶慢慢的感悟。
最终,话不投机的两人都沉默地各自沉思自己的事情,在后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分,离靳长恭他们房间最近的一间三等房,蹿出一道暗夜般疾迅的身影一闪而过。
靳长恭手指轻轻抚摸冰冷的唇瓣,古井不波黑色瞳仁微眯地笑了笑,然后揽着早有准备在一旁的华韶的腰,从敞开的窗边迅速凉去,而早就候着他们的两道黑影从房顶接而代之,房中此刻再次站着两名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柳梅”与“华韶”。
红月,暗夜,罪恶糜乱的气味。
一个庞大,根根寒铁铸就的囚笼,四周那似火妖娆的鲜红蔷薇怒放着,两根黑色铁柱,一双从近乎透明的纤细手腕颓然握住,那两指粗的铁柱随即发出一种脆弱的哀鸣。软软垂着头,黑色发丝铺了满地,犹如流光溢彩的华美锦缎,一层一层,覆盖住如易折的花枝般颤抖的柔弱身躯。“呵呵呵……”喉管逸出嘶哑的笑,俯在地面的四肢微微痉挛,细长手指在冰冷的铁牢上颤抖着——雪白的肌肤,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影儿……”
梦呓的喃语划破灵魂的寂灭。动作缓慢地爬起,椅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纠缠的长发悄悄滑落一边,露出优美白皙惹人遐想的颈侧。
轻衣单薄,却浑然不觉,瘦骨嶙峋,摇摇欲坠。
像木偶般僵硬地抬起的脸,陶瓷般精致,却带着妖魔才有的魅惑美艳,无光鳞动地黑鸦鸦幽冥双眼无边的黑暗,无光的绝望,隐藏在疯狂下面的毁灭,令人不寒而栗。“影儿……我一定会找到你……”
似刮蹭玻璃的声音,好像饱含着腥热的血。指尖上沾染的甜蜜毒素,在淡色的唇瓣抹出一道殷红光彩。“影儿……”
他伸出手,如花瓣静静舒展,
时间,在静默的黑暗中流逝无痕……
……从惊蛰的梦魇中猛地坐起,靳长恭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一头微凉的汗湿,鼻翼喘息着。
深呼吸,再无力地吐气,慢慢平息了心跳,靳长恭缓慢地弯曲着腿,再揉了揉涨痛的额头,嘴边溢出一丝似冷似嘲的笑意。
“难道是因为马上就要见面了,竟做了一个这么不吉利的梦,还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