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恭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内,伴随着闪闪烛光微微晃动,碎影映月,一夜不断地进演算测估。
“若在这里的主吊绳上设上n个辅助定点和一个主定点,在被提升的物体重心的两侧分别设一个动点……”
这么做特点在于被提升的物体一端着力点受力时,与辅助定点连接的动点可成为支点,使物体重心另一侧的动点上升,并可与主吊绳上相应的辅助定点连接,使之成为下一个支点。
“可高空吊物,没有辅助器材承力不就是白搭了?”靳长恭头痛地捏了捏眉间,果断地又删除一条预测的办法。
数十张纸上分布粗糙图纸,演算方程式,还有一些推算结果定论,部分被打着大叉的删除,部分待定。
在花公公推门而入时,便看到了一室叠乱纸铺地,他看靳长恭伏案假寐揉着头痛,他将手上端着的麋粥糕点搁下,便款款施步上前替了靳长恭双手,力度拿捏恰到好处地替她揉着太阳穴。
“陛下,可是遇着难题了?”
靳长恭知道是他,她向后靠在了他身上,阖眸疲惫地呐呐道:“嗯,麻烦死了……”
“您就别太勉强自已了,一夜的不吃不喝反而会适得其反,也许您歇息这么一会儿,便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呢~”
花公公低磁轻哄的声音就像一曲悠扬的摇篮曲,轻轻绵绵,曲调柔软令人能够身体放松下来。
“前一段时间,管辖峡北这一带的官员,以郡守为首皆全部上书,申请朝廷处理安阳城这一带缺水干旱的问题,奏折被搁在内阁那一张书案上足足有三月之久,堆积成灰……”
靳长恭缓缓深吸一口气,强行使自已打起精神来,她看着桌面的方案,眸光幽幽道:“若寡人再不处理,靳国内再传出旱涝旱死的可怕消息,那靳国倒真是混到头了。”
她如今忧心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但是她却只有一个人,能够处理的事情也必须是一件一件地来,即使有人帮她,但无一不是需要她过目决策的。
一国之君,远比她曾经在电视中,历史史记的书本中了解得更加累人繁琐。
特别是她运气“甚佳”还是摊上靳国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
“陛下啊……”花公公听懂了她的心声,心疼地环臂从后抱住了她,依在她肩窝叹息一声。
而靳长恭也伸手环住他的双臂,偎依沉浸在这一刻彼此间的温存,有时候觉得累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温柔地抱着她,无声地支持着心疼着她的辛苦,她就觉得很值得了……
“……陛下。”
房门敞开,门槛前站着一脸瞳仁明灭不清地看着他们,准备举手敲门的莲谨之。
莲谨之看着隔壁一夜末眠,烛光通明,也辗转反侧心中惦念着,最终他还是来敲门了,却不想门一推就开了。
然后,他就看到一幕令他分不清心酸还是更心痛的画面。
靳长恭侧眸看到莲谨之,愣了一下神,便不慌不忙地松开花公公,问道:“你怎么来了?还么晚还末睡?”
“陛下不也还没有睡吗?谨之寻思着是否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便不请自来了,忘陛下能够恕罪。”
他微微敛衽,清眸似水波无纹,清清浅浅地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花公公,也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
靳长恭扯了扯嘴角,抬了抬手,无所谓道:“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一道来商量一下吧。”
莲谨之矜持颔首,他走近房间,便顺手蹲身拾起一张纸,看着上面排列着一行行他看不懂的符号,像是数学的演算式,但与他曾经看见过的那些大师写得又完全不一样,但恍然一看又觉得类似。
他脸色飘渺覆纱般,心底却深深地叹息一声:陛下,您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呢,谨之每一次自觉靠近了你,却立即又被你远远抛下,我真的看不懂你,有时候唯恐你就是那南柯一梦,不似人间醒来后您便已化羽飞仙……
定了定神,虽然算式莲谨之有些看不懂,但是上面画的图样纸他却看懂了。
“陛下,这可是准备将巨石悬空吊起来?”他指着那写着算式,下方简略的石型物体。
靳长恭一边接受着花公公的喂食,一边侧头看了一眼,道:“嗯,是啊,可是还是不行,能够承受它的重力轴道、吊绳、器材都不足,完全不可行。”
“的确。”莲谨之瞥了一眼花公公,他不顾靳长恭的拒绝,仍旧挑了些糕点喂进她嘴里,那温柔体贴的神色刺伤了他的眼。
莲谨之撇开眼,将心思全部放在图纸上,他静静地看了一翻靳长恭铺阵的一叠图纸,在看到某一张时,突然道:“陛下,洄山雪峰至安阳峡北这一带,溪径比向下滑斜顷几度,利用这个坡度差,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从后方,将它扯倒滑开。”
靳长恭闻言,挡开花公公的喂食,面色认真,道:“你继续。”
她安静地聆听着他的意见。
“在这里,便有一个斜坡度,曾有一个物质学者做过试验,斜度能够使物体便易倾倒,虽然此巨石稳稳固定在河床,但是我们若有办法令巨石再斜倒几分,便可形成一个撬动的角度,再在其石前方下垫上圆柱滚动滑行之物,利用角度问题,便可将它顺利滑走岸边。”
虽然他能够想到办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那困难度也不简单,光是第一条,如何让深陷河体的巨石前倾几分,便是一条难题,所以莲谨之有些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