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身前,碎了的茶碗,散落的折子,翻了一地的茶叶沫儿。用脏乱差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乱象。
赫舍里不禁眉头大皱,人就停在门槛前面一点点的位置盈盈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谁知玄烨根本就不看她,连哼一声都没有。
“皇上吉祥。”赫舍里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再次开口,玄烨还是没有声音。“哎……”赫舍里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来人!”
小魏子几乎是瞬移着出现:“奴才在。”“在什么在,没看见这里一团糟么?没眼力劲儿的奴才。”赫舍里故意提高音量那小魏子出气。
小魏子被训,一点儿反驳都没有,反而恭顺地点头哈腰:“奴才之罪,这就收拾,马上收拾!”
赫舍里一点儿都没买他的帐,而是寒着脸训斥道:“嘴上应得倒是利索,还不快动作,一个两个都是木头,不牵不动!”
这番话既没有降低音量也没有控制情绪,活脱脱一个严厉的老板娘的形象。外头的大臣们听在耳里,惊在心里,没想到皇后娘娘看上去文弱和气,上火起来那么恐怖,怪不得能和皇上成夫妻,两个气性差不多大。
早年受过荼毒的索额图更是少个地洞钻,侄女的脾气是天生的强生的,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魄力指挥全家的奴才了。
她的两个哥哥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他这个二叔也得乖乖听她的,索家自从出了她之后,阴盛阳衰了有木有?
见玄烨还是不看她,赫舍里也管不了这么多,走到离玄烨很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小魏子指挥一群小太监进来收拾屋子。
因为是在前朝,没有宫女,赫舍里始终都板着长脸,军机处里一下子又多了一尊神,本来就已经零下的气氛再往下降了十几度。
冷眼看着小魏子亲自拿着抹布趴在地上收拢瓷片儿,手发抖的样子。赫舍里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名火。就算前线暂时失利,你也不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啊!
小时候书都白读了,功课白做了,太皇太后的那些惩罚手段都白用了。虽然我这么想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你真是太过了,你这样,把外面的那拨人吓破了胆,谁还能给你拿主意?
哎,吓破胆还是小事,军机处的官员集体跪搓板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人心浮动还是轻的,人心异动才是最恐怖的。
谁都知道八旗兵掌握在议政王大臣会议的那些旗主们手里,人家和你又不是一条心的,你这样,不是给人家空子钻嘛!哎……赫舍里哀叹了一声,到底还不成熟,事情大了还是扛不住。
帝后两个都不说话,做奴才的心惊胆战,生怕动静大了会遭到训斥,因此都是轻手轻脚的。不过,人多好办事,没花多少时间,地上桌上就都弄干净了。
污渍擦干净了,折子纸张也都重新叠放整齐了。小魏子默默地给赫舍里打了个千儿准备退出去。这个时候,赫舍里才朝玄烨那张糊了胶水的脸上看去,约莫似乎好像有点懊恼的样子。
“你留下伺候着,上茶!点心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今儿是魂没带在身上还是怎么的?也变成算盘珠子了?”有了刚才一张银票的打点,赫舍里放心大胆地对小魏子横挑鼻子竖挑眼。
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想要人乖乖给你骂,多少总得给点儿好处,不然仅靠上下级的关系压着,是不能长久的。在这方面,赫舍里有得是经验,眼看玄烨不说话,她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边上的人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