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他请进来!”反应过来的赫舍里喜出望外,差点就打算冲出门外去迎接了。只不过激动之下,还是不能忘了规矩,赫舍里换了皇后常服。在正殿的凤座上接见了自家二叔。
索额图一上来就甩袖打了个千儿:“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二叔免礼,一边看座。”赫舍里手一抬,早有宫人搬来了椅子。索额图谢座。因为接见的方式十分正规,导致他坐下之后也和普通臣子一样,不敢看皇后的脸。
“听皇上说,娘娘最近凤体欠安,如今可好些?”索额图低着头,声音也不像他在军机处奏对时那么洪亮。赫舍里恍然,我说呢,玄烨怎么会想到把索额图叫来坤宁宫了。原来是找了自己生病这个借口。
“已经无碍了。还请二叔替我保密,不要告诉阿玛额娘。”赫舍里笑笑:“二叔如今身居要职,二婶倒是常借额娘的口向本宫抱怨您不着家呢!”赫舍里笑眯眯地说。
“哎。却是让娘娘看了笑话!”索额图叹息了一声。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为了朝廷东奔西走,劳心劳力,简直看上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了。
然而,若是他的努力能带来些许希望,说不定他还能有点儿干劲。但眼看战事糜烂,朝廷无以为继。索额图也渐渐产生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叹。
赫舍里见他面色不善,能猜到他遇到的困境:“来人,给本宫摆个位置。”宫人会意,就在索额图的对面摆了一张椅子。赫舍里走下凤座,索额图连忙站起来:“娘娘。您这是……”
“二叔,如今殿上都是自己人,您就别拘礼了。坐吧。”索额图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重新坐下来。“二叔,这次小叔叔和大哥的事,我很难过。小婶儿在家还好吧?”
“不太好。所幸还有小弟还留有一双儿女,要不然。真不知道她靠什么活下去。”赫舍里坐到了对面,索额图心里一松,也不再拘泥,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说起来也不怕二叔恼我,这次,皇上原本是想接了大哥和小叔叔回京的,是我劝住了他。这事儿挺对不起小婶儿的。”赫舍里坦白道。
“家人都能理解,你爷爷也参军打过仗,军人马革裹尸也是归宿,”索额图宽慰道:“更何况,朝廷已经做出了补偿。”
“不管怎么说,二叔回去之后,都要替我和小婶儿说声对不起,请她务必保重。”赫舍里诚恳地说。索额图点点头。
“哎,这个时候,若是阿玛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智慧卓绝,再困难的时局都难不倒他。”索额图这个时候想起了索尼。
在后辈子侄受到伤害的时候,才想起有索尼在的时候,大家的日子过得多么安逸,同样是叛军北上,当年海贼北上的时候,索家虽然听到了风声却还是长长过日子,哪儿像现在这样摆起了灵堂。
“爷爷若在,也是九十高龄了吧?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痛彻心扉?”赫舍里叹了一声:“二叔,我对江南的战事也是一知半解,平时都是通过哥哥的家书揣测一二,今日您来了。能不能给我说说,究竟如何了?”
“哎,你不知道才好,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外面的大臣们解决吧。你只需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四个孩子,安安心心做好皇后就行了。”索额图扯出笑容安慰道。
“朝廷陷入内忧外患,我这皇后坐在这里也是如坐针毡。二叔即便不愿相告我也能从皇上的只言片语里推敲出蛛丝马迹来。”赫舍里从连璧手里端过茶碗喝了一口,示意她带着宫人们都退下。
“二叔有所不知,昨日皇上就在这乾清宫里批了一夜的折子,我就在边上看着。皇上面临的困难,我这个做皇后的,焉能不知道。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军饷吧?”赫舍里一语中的。
索额图不能不点头:“小时候你就聪明得不像同龄孩子,如今更是了不得了。”“这也没什么。内廷这些年一直都在节衣缩食,且一年比一年更甚,但是打仗的消耗,靠少吃几顿饭,少做几件新衣裳哪里能补得过来呢?”赫舍里心中跟明镜似的。
“可不是么,我向皇上进言增加赋税,却被你大姑父反对。被皇上驳回了。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上哪儿去弄钱来堵这个窟窿呢?”说起军饷,索额图满腹委屈。
“加赋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局面,朝廷已经担不起哪怕一点点舆鹿力了。”赫舍里赞同羸维的判断。“这些大道理我也知道,可是这些大道理不能拯救如今的危局。”
赫舍里轻叹道:“二叔,老百姓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拯救我们了。能拯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你以为。去年的年礼我为什么要送那些个琉璃如意?那可不是白送的。”
“不是做二叔的泼你冷水,你想要那些个守财奴掏银子,根本没可能。”索额图一猜到赫舍里的想法。立刻泼冷水了。
“二叔。他们是唯一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出大量银钱和兵丁的群体,而且,只有让他们割了肉,朝廷内部那些不和谐的声音,才会消弭。这场仗。才有希望。”赫舍里语重心长:“今儿我就把话挑明了,这钱,索家也是要出的,只是出多少,怎么出,却是需要计算的。”
“出点银子不算什么。只怕是杯水车薪毫无用处啊!”索额图叹了一声:“索家是有些老底子,但就算把索家人都称斤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