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经池水外浅里深,普照荣睿向野蜂岛走到一半时,水深已过嘴鼻,他们不得不改涉水为游泳。寒冷的池水象刀剑一样戳刺着他们的全身,但为了那个神圣的信念,他们强忍着浑身刺骨的疼痛,终于游到了野蜂岛岸边,攀着岸壁老树裸露的虬根及龙须般垂掉的老藤上了岛。
时令虽然是万木箫条的冬天,但岛上松柏等常绿的树木仍然郁郁葱葱,高大宽阔的树冠遮天蔽日,将衰草没人的树下世界遮蔽得阴森森、冷飕飕,如冥界阴山,叫人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地下的衰草不知累积了多少年,厚得人一踩上去就陷没了腰身。草底下的草虽然霉了,但霉草的气味淡淡的却好闻。闻着这股梦般的霉草味,叫人又仿佛回到了乡下童年的田园生活……
一轮血红的太阳从延光寺大殿琉璃瓦后脊上升起,金色的朝霞吻红了奇门塔,将明丽的温暖撒向野蜂岛,撒向储经池,撒向整个人间。阳光的温暖使普照、荣睿身上马上回复了活力,二人大口地吸着野蜂岛密林中清香得使人陶醉的空气,双手撩拨着屏障般的树枝和乱藤,踩着陷井般的霉草,信心十足的向霞光缭绕的奇门塔走去……
密林中路不好走,日到正午时,普照、荣睿才来到奇门塔东北方的塔下。
东北方在八卦中方位为“艮”,“八门”中为“生”门。普照在先荣睿在后,普照轻轻推开双扇转轴门,二人小心入内,身后的双扇门又吱呀呀自动关得严丝无缝。
奇门塔八周的窗户上严严实实的糊着经得起风的厚厚的白纸。塔内光线暗淡,入内好大一阵,慢慢的才能朦胧可见。这塔室是一个八卦型的空旷大厅堂。使人惊奇的是塔室内不见上顶塔的梯阶或其它任何设施。塔室顶棚高得出奇,足有四五丈开外。没有楼梯或其它上爬设施,叫人如何上下八层塔?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普照年轻眼睛好使,他仰视顶棚,指着“八门”中的“生”门位中的一丝极其微弱的亮光,说:“师兄,假若我猜得不错,这九层塔的上下出口就在每层地板的八卦‘八门’‘生’门中。上下塔不设梯阶的目的是不让一般轻功的闲杂俗人上塔骚扰,上塔之人必须要具有中华武功中‘旱地拔葱’垂直上跃最少七丈的上乘轻功,没有这等功夫,你是无法打开上塔门径,到顶塔见到鉴真活佛的。话又说回来,不具备这样的上乘功夫,你是没有资格见鉴真活佛的……”
荣睿不停的点头赞同着,仰盯着顶棚亮光处的“生”门机关,躬身屈膝上跃了七八次,只见每次上跃高度还不到一半,就摇着头叹着气走到东面一扇向阳的窗前,轻轻的将一扇窗户打开。马上,一扇刺目的阳光挟着一股冷嗖嗖的晨风扑进室内,只听室内顶棚上嗡嗡的怪响起来,普照惊慌失措地指着室内顶棚,忙喊叫荣睿快关死打开的窗户。荣睿不知究竟,忙抬眼望顶棚,只见“生门”上下进出口处除有筛子大的一扇活动门户机关外,满顶棚其它地方全都是一个紧挨一个的硕大野马蜂窝。窗户里突然袭进来的强烈冷风和光亮惊扰了蜂巢里冬眠的蜂群,受到惊扰的外层野蜂鼓动起欲飞的翅膀,如暴风雨欲坠……
普照荣睿惊吓得浑身的毛发都直竖起来……
荣睿慌忙关闭了窗户。蜂群这才回复了原来的安宁。
普照荣睿刚刚擦干额头惊出来的冷汗,又听吱呀呀一声响,随着一股冷风和一道亮光袭入塔内,门内步身轻盈的走进一位十三四岁年级的标致小和尚。小和尚双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型木盘,盘内放着一个盛着四个散发着袅袅热气的馒头的瓷碟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稀饭。令人震惊的是,这里距离寺最少也有两华里路,且还隔着难走的储经池,这小和尚碗中的稀饭和碟中的馒头怎么还冒着热气?足见这小和尚的行走速度之快!
“小师傅,请问鉴真活佛在塔内吗?”普照忙拦住小和尚施礼询问。
小和尚微笑着点点头,说声“随我来”,眨眼间来到顶棚“生门”位下,向普照和荣睿笑喜喜朝顶棚“生门”呶呶嘴,说:“师傅们,小心别惊着蜂群。师傅就在顶塔。请吧!”
普照和荣睿红着脸只是挠头。
小和尚礼让着略等片刻,看普照和荣睿尴尬地瞅着顶棚只是挠光头,就轻蔑地微微一笑,左手单手托盘,只把腿屈了屈,就“旱地拔葱”离地而起,向“生门”跃去,右手掌掩头向顶棚,不偏不斜地托开“生门”活动盖,消失在“生门”内的第二层塔内。
普照、荣睿仰望着顶棚那块唯一无蜂巢的仍关得严密无缝的“生门”,惊得久久的呆在那里头上又冒出冷汗来:大和神啊,在中华大唐,在一个平凡的延光寺中,一个小小的小沙弥竟有如此在日本国从未见过的卓绝奇功……那么,其它武学高僧及武林名师的武功之深妙,我们还敢设想吗?
突然随着极轻微的一丝暗光和风动,不知什么时候,那小和尚已站在普照身后,拍拍普照肩膀,微带讥讽地说:“大师傅,你们不是在找鉴真活佛吗?活佛在塔顶等你们多时了,你们怎么还不上去啊?”
普照尴尬地说:“小师傅好功夫啊!能不能教我们?”
小和尚拍拍胸脯骄傲地说:“拜我为师我就教你们。”说完,就大踏步地出了塔。
“拜!拜!拜!”普照、荣睿慌忙追出塔外,一路尾随着小和尚过了储经池,又来到栖身的草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