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舞会曲终人散,牛成来到毗邻世纪广场的县图书馆。这里却另是一番天地,一百多个桌位座无虚席,偌大的空间鸦雀无声,那些如饥似渴的求知者将头埋在书本里、报纸闪艘话恪E喔说:“读书给人以乐趣,给人以光彩,给人以才干。”高尔基的名言醒目于墙上:“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平常牛成闲情逸致也会来这里蹲上两个时辰,他感到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时代,还有这样一方净土,还有这样一批智者人士,他们是社会的骄傲,是国家的脊梁,是人类的希望。
舞蹈、灯光、公园、图书馆、公交车……,城市的条件太好了,城里的人太会享受了,穷乡僻壤的农村哪有这种条件,哪有这么多公共资源?雨天和夜晚除了看电视,就靠各种毫无出席的牌类消磨时光,贫困、愚昧、落后也就终身相伴。乡下人文化低,素质差,心胸狭隘,别看熟人见了面一个个叔子伯伯,婶婶嫂嫂喊得亲热至极,其实很多人笑里藏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混差了别人嘲讽、鄙视、背着挤兑、偷着踩你;你混好了别人眼红、嫉妒,修路要集几个资、建庙要捐一点款,手头不宽者还时常借零花钱,同是一个村子伸手摸得着骨头,人家开了口不借不献不捐,面子上过得去?揩点油是小事,不坑你害你够义气了!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所以说浅水在不了大鱼,真正有钱的人都往城里搬。城里人越当大官越淡定,越是大款越低调,素质越高越平和。农村人有了几十万元牛*哄哄的,好像高人一等;当了个乡干部,甚至做了个小村官也会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乡亲们也就老鼠认为猫厉害,拿另一种眼光敬他。城里人哪有这些恭维和讲究,你当你的官,我做我的生意;你坐你的小车,我拣我的破烂;你在办公楼开会,我在酒馆里开胃;你去宾馆里派对,我去茶楼里幽会,各行其道,互不相干。
图书馆已经打烊了,牛成返回途中一路思考这个道理,吃完炒粉,月亮已经没了踪影,巷道里一片模糊,蝈蝈藏在树蔸边甜美地奏着夜眠曲,出租屋依然一片黑暗,看来舒金花还没有回来。牛成掏出钥匙正要开大门,拐弯处突然窜出两个黑影,飞快地从他背后逃离。与此同时两声尖利的呼叫声刺破黑暗的夜空,由远而近:“抓贼呀!”“抓贼呀!”牛成猜测出事了,摸摸索索正欲关门,两个气喘吁吁的汉子堵在面前,一道道锋利的目光充满火药味,“等一下!”
“怎么啦?”路隔十里乡音不同,牛成张口显露出外来人的身份,那长长的卷发,二流子着装,擦得发亮的皮鞋,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善类,也就更坚定了追贼者的信心。五十多岁的男人满有把握地敦促,“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什么也不追究。”
“什么东西?”牛成蒙在鼓里,悟出意思后连忙解释,“刚才有两个人朝东边跑了,好像上了摩托车,你们别误会啦。”
“别中调虎离山计,趁他刚进屋赶快搜身,肯定人赃俱获。”赶过来的小个子女人发号施令,指手划脚。
“你们是狗咬吕动宾——不识好心人!”牛成举手拉灯泡开关之际,年轻男子推推搡搡,双手摁住他的头,用劲朝墙上撞——气头上竟然不识时务,出言不逊,说出这种火上加油的话,简直是自己讨揍!牛成眼冒金星,血脉贲张,趁电灯亮后的一瞬间,猛地一拳击过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鼻子上补了一拳。年轻男子穿一条红短裤,身前的肋骨像甲骨文一样突出,哪里受得了这两拳,捂着满脸鲜血蹲在一旁呻呤。小个子女人呼天叫地,很想帮老公助阵,却身不由己地搂起衣服给儿子揩血。老男人还击了两耳光,第一掌打中,再就捉不住凶手,也奈何不了,转身到处寻武器。牛成自知闯下大祸,无法逃脱,趁机躲进厨房,闩上门销,用两根木棍加固,然后*起菜刀静观其变。
外面沸反盈天,远处“嗒嗒嗒”的脚步声一窝蜂向大门口集结,有人喊贼蹓了,有人说强盗狗胆包天打伤人后藏在厨房里。小个子女人捶胸顿足的号啕声镇住了所有人,在邻居们的追问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呜咽,“那一万块钱和项链是明天要给儿子订婚的,现在钱被偷了,项链也没有了,人被打成这样,呜……呜……”
抽抽嗒嗒的哭泣声感染着纷至沓来的居民,牛成侧耳细听,栗栗自危,冲动是魔鬼,倘使当时冷静地把事情解释清楚,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若不是幽会岂能来如此偏僻的地方?一熟当三狠,如今这情形只有舒金花出面才能得以解脱,深更半夜了她怎么还不来呢?
出租屋外人声鼎沸,同仇敌忾,有人摔大门,有人在骂娘。一个男人问:“这是秋宝叔的房子,好像一直租给豆腐佬,现在谁住?”
“前一个月豆腐佬就搬走了,说不准这房子早已转租或卖掉啦,现在是个年轻时髦的女户主,偶尔来一趟,不知道干什么行业,我挨着这么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显然这是房子的邻居在回答。
有人轻声说“豺狼”来了,看来这是个颇有威望的人,要么为德高望重的长者,要么是称霸一方的地痞,不然哓哓不停的场面怎么会突然安静下来,人们怎么会肃然起敬,翘首观望?黑暗中又涌来一拨人,将小楼围得水泄不通。“豺狼”大模大样地问了遍情况,带着两个人看了下厨房,企图破门而入,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