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领那份工资了,我要分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帮我算一算,这期工程做完,连本带利我和唐魁每人应该有二十万吧?”舒银花明白无误地告诉他,语气是那么坚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自从那晚闹过之后,我就死心了,再不跟他守活寡。你让我跟你,我们用那笔钱做工程也行,做生意也行,金花只会帮我俩的,往后绝对过好日子了;你不跟我好,同样我会要那股份!”
不错,世上只有单身汉,没有过活姑婆——她是在投石问路,还是像孔雀开屏展示自己的亮光的?牛成一筹莫展,更加乏味。
“我不贪财,也不嫌贫,就像董永和七仙女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中也甜。牛郎织女离得远,分得久,总还有个盼望,有个痛快的时刻,我守在他身边一辈子有什么等头?只要你答应,就是跟着拣垃圾、卖小菜、收废品,我也心甘情愿。”舒银花哀怨地看着他,整个是个爱的俘虏,性的乞丐。
这样的问题不知难倒过多少贪官巨贾,圣贤豪杰,也不知令多少情圣们望洋兴叹,束手无策,何况牛成只是个贩夫走卒的凡俗之辈。他失去了往日的那份耐心,好好的一句话说出来够呛人的,“这是你们家庭内部的事,不同于上次要工资,我绝对不能插手!”
失宠的女人向来肝火旺盛,舒银花撅嘴吊脸嘟噜道:“不插手就不插手,求你也是白求;没良心的东西,畜生在一起睡了几个月也懂感情!”
牛成见她真的生气了,陪理不是,不陪理也不是,赶紧嘣出一句,“你是那一年的?”
“我是七o年的,属狗,小你一岁多,比你老婆差不多小四岁。”舒银花双眼回光返照般地亮堂起来。
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生活朝夕相处,工作穿插往来,弄僵了多难堪多被动,他不想丢掉来之不易的饭碗,只好采取缓兵之计,“我属鸡,你问一问别人,鸡和狗配在一起顺不顺?”
舒银花鬼把戏多,却无城府,两个人早过了遮遮掩掩的朦胧期,当然直来直去,“有什么不顺?这么久了我脸上有红有白,身子越来越有姿色;你浑身都是劲,连一个喷嚏也喷,还要怎么配得好?。”
无论为了片刻的热情,还是长足的发展,牛成都不能得罪她,“你先说给算八字的听一下么,要不我们继续保持恋情关系,边走边看,反正我们经常在一起,有的是机会。”
“跟你第一次后我就找算命先生排了,人家说我新树开花,转了霉运,往后逢凶化吉,万事如意。恋情恋情,两人都睡几个月了还恋多久?”舒银花对这个词很抵触,觉得那层关系像浮云下虚无的身影,不稳定,不结实,昙花一现,只是短暂的快乐和幸福。她要的是树根插入泥土的深入、持久、牢固。女人不同男人,步入中年后期还生机勃勃,富有魅力,再磨几年人老珠黄了你还要?
……
牛成无声的抗拒一下子激怒了舒银花,那河东狮吼的本性彻底暴露无遗,“没这份心算啦,不是干别的事,免强不了的;现在把那些单据都给我签出来,这可是你份内事!”好个翻脸不认人,下床不领情的庸俗女人,那毋庸置疑的口气似愤怒,似要挟,似颐指气使,牛成心里五味杂陈,感到莫名的压抑。一阵穿堂风将窗帘掀起,那些来历不明的尘埃被吹得滚滚浮动。他转身拉开窗帘,高大的棕树冠叶将阳光分割成无数锯齿状,条条块快地射了进来,包裹住他落寞的心。
桌上放着一大堆材料票据,里面不知又有多少猫腻,这个充满心计的女人太贪婪了,她究竟真心想同我好,还是想利用我?究竟是他们夫妻劳燕分飞,还是想从她姐那里多捞一点钱?本来这单据、这股份、这钱财都是他们一大家人的事,如今却把我生拉硬扯进去……。正当牛成苦思冥想,骑虎难下时,客厅里电话骤然响起,午休时间谁会打电话进来,会不会拨错号码?“叮铃铃”的声音还在持续,对方不依不饶目标锁定远东公司,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牛成趁机一阵风溜了出去。
电话是笑兰打进来的,她一下子听出牛成的声音,激动地问:“在做什么,半天不接电话?”那声音像蟋蟀的触须,不经意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牛成本能地望了眼房间,信口胡诌。江湖上闯荡了一年多,他养成了随口说瞎话的坏习惯,脸不红心不跳,撒谎如打哈欠一样方便,张口即是,“猫捉老鼠狗看门——份内事,这期工程完了,我一个人在宿舍忙着算账,没有留心外面的电话。”
笑兰在镇上公用电话里,背景声音相当嘈杂,“那好啊,讲一件事给你听,我们房子边上的水泥路修好啦,裴姐店里的生意多好,光打牌抽水一天就有大几十块,你回来后不要出去了,干脆开一家店子和她对着干,你看怎么样?”
“那小地方独家经营或许能养家糊口,两家竟争生存不下去的,你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以后还要给他们找老婆,那点钱打发得了?还是两条腿走路为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不妥当的。”
“要不兼顾着写码单也行,你可能还不知道,那是一项新生事物,真赚大钱哪,有时候一天就是大几百元,庄家稳赚不亏!现在谁抢在前面谁就发大财,我们村里还没有,你回来后写单,又轻松又挣钱,一家人在天天一起多好。”
“我在工地上也听说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