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要夺下这批钱粮,对付的不仅是孔家,还有兖州府的官军。」
「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极有可能还会引来其他势力的争夺,这对我们来说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项元忠说完后就看向沉墨,等着他的定夺。
沉墨一向议事都是这种风格,不搞一言堂。先是让下面人畅所欲言,最后自己再拍板决定。说错了也没有关系,就怕肚子里有想法却不说。
沉墨听完点点头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傅长史说了夺得这批钱粮的好处,项指挥使说了可能存在的困难。那我就补充一下你们的看法。」
「傅长史说了好几天获得这批钱粮的好处,但是却为什么不提坏处呢?是怕我怪罪你吗?」
沉墨说着目光看向了傅建道。
傅建道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起身拱手道:「齐侯,属下不说非是怕您怪罪,而是因为这件事的坏处就在那里摆着,根本不用属下再多嘴。」
沉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坏处无非就是得罪孔家,甚至还有可能得罪了天下的所有读书人。是也不是?」
面对着沉墨的反问,傅建道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沉墨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建道道:「孔家是孔圣人的苗裔,千年不倒的世家,历来被奉为天下读书人的标杆,被历代帝王所倚重。我们对付孔家,的确会引来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但是孔家千年以来的做派,只要是明眼人都一清二楚。凡是心中有大义,有风骨的读书人,都会对孔家的做派极为不齿。所以,就算得罪读书人,也只会是一群没有风骨,不知大义的无良文人。这样的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如果是真正的忠义之士,有风骨的读书人,不仅不会讨伐齐侯,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所以,属下才说是,也不是。」
沉墨脸上露出了笑意:「你这番话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你忘了根本的一点,孔家的影响力再大,也永远都是依附者。甚至更直白一点说,他们就是历代帝王的工具,用来笼络天下读书人的工具。是先有了历代帝王的信重,才有了如今孔家的地位。可如果他们失去了这种信重,那么孔家还是孔家吗?」
这句话听得傅建道和项元忠两人心中凛然,继而生出一种顿悟的感觉来。
孔家只是一个工具,皇帝用你的时候,你怎么样都好。可是皇帝如果不用你,那就你啥也不是。
这个皇帝包括过去的皇帝,也包括未来的皇帝。
齐侯是要用实力来打天下的,而不是靠着孔家这种墙头草的世家所谓的影响力来打天下的。
将来如果齐侯坐了天下,别说只是抢了一批钱粮,就算灭了孔家,那些读书人也翻不了天。
他们读书是为了当官出仕,可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是皇帝,是朝廷,而不是孔家。
就跟那些追星的粉丝一样,供他们吃穿的是父母,给他们工作机会的是社会,保护他们的是国家和政府,而不是那个让他们心心念念的偶像爱豆。
孔家就是这些读书人心中的偶像,但是偶像却不能当饭吃。
屁股决定脑袋,谁给他们官做,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会听谁的。
本末不能倒置。
沉墨的这番话让项元忠和傅建道两人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他们这位主公睥睨天下的那种霸气,明白这天下就没有他们这位主公不敢得罪的人。
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他取天下的路上,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真正的英雄可以借势,但是根本却是要会自己造势,或者说自己成为大势,让别人来借。
看两人脸上表情若有所思,沉墨知道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了笑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再说为什么一定要拿下这批钱粮。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傅长史刚才的说的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我不能让这批钱粮落入建奴的手中,否则就会成为助涨建奴野心的催化剂,会成为建奴屠杀我中原百姓的养分。」
这话一出,傅建道和项元忠两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明白齐侯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占据了北京城的是李自成,而孔家筹备这批钱粮也是要送去北京给李自成的,怎么就突然成了会落在家奴手中?
建奴现在可还在关外呢。
沉墨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清楚他们心中所想,沉声道:「我并非危言耸听。李自成在京城搞追赃助饷的事情你们想必都已经知道了。被拷饷的大明权贵里面就有驻守山海关的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而李自成是想招降吴三桂的。你们试想一下如果吴襄被拷饷的消息传到吴三桂耳中,他会怎么想?还会跟原来一样决定投效大顺政权吗?」
这话一说,傅建道心中咯噔一下子,脱口道:「吴三桂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会怀疑李自成招降一事的诚意,会认为这是一个圈套,从而动摇投降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