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天地间茫茫一片。
萧府。
室内燃着炭炉,温暖如春,虎袍少年告了假,睡了个难得的早觉。门外有人通报:“大人,有人求见!”
“谁!”少年翻了个身,懒懒道。
“一位年轻女人,在下问她名字,她不肯说。”
“不见!”少年早已猜到是她,只是多年的刀尖舔血的生活提醒着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做没有意思的事,不要见没有意义的人。
“再下已经回绝过她了,说统领大人今日不见客,可她执意要见您一面。”
“她喜欢站就让她站着吧!”少年把被子扯了扯,继续睡觉。
这一觉醒来时已是大中午,洗漱时,少年随口问了一句:“她还在吗?”
“还在!”手下道。
少年放下手帕,披着狐皮大衣出去了,并嘱咐他们不要跟来。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红衣佳人立于漫天风雪中,尖瘦的脸冻得通红。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越下越大的雪,冷声道:“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叫你一声萧统领吗?”女子怯怯地问。
“随你!”
“萧统领,我和夫君要离开京城了,特意过来和您告别!”女子的发上眉间都覆上了一层白雪,与她周身的红衣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美得让人窒息。
“很好,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少年当然明白她口中的那夫君是当初她要逃离的那个人,就连李青书,都逃不过命运的制裁,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弱女子。
“那,我走了!”女子的双眸暗了下来,转身离去,雪很快覆盖了她的脚印,仿佛不曾来过。
少年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回屋暖了一壶酒,喝到天黑。
过了半个月,雪终于停了,夜放也回来了。
土匪们齐聚到宝马楼,烤着大盆柴火聊天,桃儿忙上忙下地给大家倒酒。
“你也别忙和了,过来一起喝酒。”夜放在兄弟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夫人的宠爱。
桃儿甜甜地应了一声,扭着小蛮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夜放的腿上。
“大当家的此次下山可有什么收获?”老五率先问。
“当然有,这不召集你们过来商量呗!”夜放喝了一口酒,打着哈哈道。
“恭喜大当家了”老五一脸奉承。
“同喜,同意,生意做成了,在坐的都发了!”夜放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喝酒。
“我说大哥,你能痛快点不,弄得我心里直痒痒!”星如雨急切道。
“昌渡江员外听说过没?”夜放一脸神秘。
青青心里一咯噔,那不是江云翳家里吗?
“别看那江老头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出手比老子还阔绰,我乔装成外地商贩,在附近打听了一下,据说江府伺候主子的下人就有几百个,江老爷出门更是八抬大轿,前呼后拥,我在昌渡做土匪几十年了怎么就没听过这号户子呢?”夜放满脸兴奋,好像江家的万贯家产已然得手。
“昌渡的土匪窝也不止我们一家,肯定也有其他同行打过江府的主意,恐怕他们早有防备了!”一旁的香满路开口道。
“怕啥,我们连新任的知府家里都抢了,”夜放不以为然。
青青惊得合不拢嘴,连杨熙都被你们霍霍过,你们就没打听打听他头上的主子是谁吗?
“老四你这是什么表情,很害怕吗?害怕就不要做土匪!”他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青青,揶揄道。
“没,我不仅不害怕,还举双手赞成去抢江家,他们老有钱了!”青青激动道。
“你怎么知道”夜放好奇地问。
“我太知道了,江家大少爷是我同窗”青青解释道。
“既然是同窗难道不应该劝我们手下留情?”夜放一脸狐疑。
“千万别,就是要抢他们家的,我在学院里差点被他弄死了!”青青又道。
“原来四弟和江家有仇,如此更好了!”夜放这次放下心来。
“小心被姓梁的利用”香满路提醒道。
“三弟未免小心太过了,我夜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做了我们四弟,就是花千树的一份子!”夜放拍着胸脯道。
“大哥说的是,此番进江家抢劫,顺便给四弟报仇!”五弟拱手道,说完朝桃儿使了个眼色。
“我们带上四弟吧,读书人主意多。”桃儿喂了夜放一口酒,娇声道。
夜放点点头。
青青要了笔墨,大笔一挥,一副地图完成,由星如雨呈上去。
“这是……“夜放放下桃儿,展开地图认真仔细地看。
“江家的地图!”青青道。
“四弟果然厉害!真是天助我也,我之前也打算混进去查探,不料江家戒备森严,始终找不到机会。有了这个我们便有了八成的胜算!”夜放拍桌叫绝。
“江云翳啊江云翳,你老爹逼死我老爹,你三番五次要杀我,不报仇我誓不为人!”青青看着众人脸上的腾腾的杀气心中暗想。
第二日,夜放清点了兵马,分发了武器,青青只要了一匹快马和轻弓,夜放担心她的安危,把自己身上的软甲脱下替她穿上,并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一次就靠你了,弟兄们的身家性命全系于你一身!”
青青郑重地点点头。
天黑了,上百个土匪换上夜行衣,骑着马下山了。为了稳妥起见,夜放安排大家潜伏在离江家不远处的树林里,只派青青和星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