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熹微,秋月对镜梳妆,芊芊玉指一一抚过檀木盒中一溜摆开的首饰,最后停在一枝羊脂玉簪上,她轻轻捏起那枚簪子小心地插入发髻上。铜镜中的女人肌肤胜雪,明眸皓齿,眉眼间自成一派婉约娇柔的气质。
窗外有鸟叫声,秋月柳眉微皱,放下梳子,走到偏屋旁的梧桐树下,一黑衣男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萧府戒备森严,你不要命了吗?”秋月愠怒道。
“我自然有办法进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黑衣人不屑道。秋月出身低贱,行事狠辣,还想攀附江云翳这根高枝,五百死侍当中,没一个人看得起她。
“王爷有没有跟你说,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就可以回昌渡城了?”秋月只想着早日见到江云翳,无心与他计较。
“他好像没那个意思!”黑衣人冷笑。
“没关系,我会自己去找他!”秋月咬牙道。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去打扰他老人家,”黑衣人见她这么一说,着实慌了,忙劝阻道:“王爷现在整天忙着捣鼓枪炮,东征西战,这半个月听说他说,又吞并了附近几个寨子!”
“他是铁了心要做土匪了?我们的复国大计怎么办?不行,我要去劝他?”
“张大炮的嘴都劝麻了,王爷只有找他借钱的时候还愿意听他啰嗦几句,钱一到手就不耐烦了,赶他走!你觉得他能听进你的话?”黑衣人又是一顿嘲讽。
“借钱?”
“借钱给那个女人霍霍呗!王爷放着好好的书不读,上山当土匪也是为了那个女人!”黑衣人一摊手,无可奈何道。
“贱人!下次再落到我的手里,叫她不得好死!我那个废物丈夫,连僵尸都演不好,被萧朝贵乱刀砍死也是活该!你回去告诉我哥,要他管着点桃儿,少打江王爷的主意,桃儿小娼妇就是个扫把星,把老五浪死了,江王爷怕不是中了邪,连自己人都杀!”秋月紧锁秀眉,语气中透漏出与她的容貌不相符的阴狠决绝。
“我也瞧着王爷变了好多,但具体哪里变了也说不上来!”黑衣人捋须深思起来。
“王爷再不好也不我们做下人有资格议论的!”
”你对王爷那点心思我们大家都知道,只可惜王爷被那姓梁的迷了心窍,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我劝你慎重,弄死姓梁的,王爷估计更加不愿意搞事业了!
秋月跺脚骂道:“便宜她了!”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了,萧朝贵少年才俊,你可别被他迷昏了,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陪进去了!”黑衣人被她逗笑了,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表演。
“凭他再厉害,也比不过我们王爷一分一毫,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只小阉狗,我不过略施小计,他便和李青书闹翻了,你放心,李青书没有了萧朝贵这个得力帮手,经不起大风大浪的。”秋月冷厉道。
“秋月姑娘果然厉害,我会替你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的!”黑衣人不想再与她交谈,遂违心夸赞道。
“多谢宋师傅了,等我做了江王爷的王妃,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那在下便祝秋月姑娘心想事成!”
……
等黑衣人走后,秋月对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宋三问,你敢对我这般无礼,等我有朝一日做了王妃,第一个便杀了你!”
“外面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服?”萧朝贵的声音伴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秋月正满心委屈,见站在庭灯下的萧朝贵,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一阵悸动,乱了心神,道:“统领大人,我被人欺负了!”
“我已经不是统领了,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的名字,告诉我欺负你的人是谁,就算我不是统领一样能替你教训他!”
“我开玩笑的。”如果她说出宋三问的名字,对面的这个少年也许真的会寻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他,替自己报仇,不过这种想法存在她的脑海里也只有一瞬间。
萧朝贵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嗯,好香!”秋月低头闻了闻狐狸毛领。
“我刚从东厂当差回来,一身的汗,不是汗臭味就哦弥陀佛,怎么会有香味呢?”萧朝贵忍俊不禁道。
“阿贵,你终于笑了,以后你要多笑笑,不容易变老!”秋月抬眸对上那双笑得弯成两轮月牙的俊目道。
“你若喜欢看我笑,我便多在你面前笑,不过,阿贵?这是什么叫法?”萧朝贵所有所思地问。
“在苗疆,年轻女子称自己的情郎为阿哥,所以就叫你阿贵了,怎么样,好不好听?”秋月一脸羞涩,语气软糯,像是在撒娇。
“好听,你叫的都好听,你是苗疆人吗!”萧朝贵听着这般赤裸裸的告白,再看美人通红的脸颊,心底一热,恍惚道。
秋月摇摇头,一脸遗憾:“我要是苗疆女子,就给你种下情蛊,让你一生一世都只爱我一个人!”
“如果男子背弃了那个下蛊的女子会怎么样。”萧朝贵忽然来了兴致。
“听说会被蛊虫咬破肚皮。”说完,秋月捂着嘴,狡黠地大笑起来。
这样纯真可爱,肆无忌惮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萧朝贵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尽所有的一切也好保护好秋月,这样,她就可以呆在自己身边无忧无虑地笑着闹着。
“对了,我刚从外面买了一个镯子,想着你的手腕纤细,戴着肯定好,你看看喜不喜欢!”萧朝贵这才想起此番来找她